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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的时候,村里没有专门的幼儿园,我们都是在祠堂里上课,平常大门不开,只开一侧小门。老师喜欢选一个小朋友“帮”她开门,我们都把这当作莫大的殊荣。每天一早,一大群人涌向老师的家门,高高伸出手掌,就像嗷嗷待哺的雏鸟一样,每个人都想要拿到老师手里的钥匙。
我还记得老师把钥匙交到我手里的那一天,我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幸运儿!我高举过钥匙,冲向祠堂,身后跟着一大帮艳羡的目光。
我们开始学习识字、算术。那时,世界简单得像单字词,手、足、耳、目、牛、羊,没有言外之意,也不需要复杂的组词。幼儿的价值观也停留在指算阶段,存在即看见,有种活在当下的快活。而我不能理解的是:我才学123,同学的妈妈就要求他们从1写到100。
我喜欢幼儿园发的画册,里面有诱人的菠萝,美丽的向日葵,饱满的大萝卜。可惜妈妈不给我买彩笔,我每次要用的时候,只能向同学借。在有限的时间里和别人共用彩笔不是愉快的回忆,我每次都没绘完,就得上交了。
每当家族里有人去世,祠堂就要腾出来置办喜事,我们就放假啦。后来,我们换到一处老房子上课,好像曾经是一间小卖部,砖砌的柜台上镶嵌着很多瓷罐。课间,我们就在这里玩过家家。老师禁止我们攀爬,可是她一双眼睛盯不住那么多孩子,我们就悄悄地溜上去了。
有时,老师带着我们玩游戏:老狼老狼几点钟,老鹰捉小鸡,伦敦桥。所有会心的笑容是大人难得拥有的,因为他们只有在团建的时候才会玩游戏。
南方的夏季偶见暴雨,雨后初晴是我们最欢乐的时候。红土在雨水的浸泡下变得柔软,就像大自然的橡皮泥。捧出一团红土,班里的男孩子带着我们玩“熏蚊炉”。
我们找一块光滑的水泥地,把红土顿成一个长方体,顺着长边挖出一个凹槽,然后用小木棒在一侧挖出一个小口,和凹槽的底部相通。这样,熏蚊炉就做好啦,只需放在阳光下暴晒一天就可投入使用。
次日,我们到处寻找晒干的牛粪,放在熏蚊炉中慢慢地焚烧。干牛粪像木炭一样,只要有了火种,没有明火也能慢慢地烧开。如果要烧得旺些,那就得靠人工了。你看,有的伙伴深吸一口气,然后往小口里吹,熏蚊炉中的白烟就腾腾升起了。有的伙伴觉得这不不够,非要把熏蚊炉拿在手里,小口向前,然后在十来米开外来回地奔跑。
火烧得够旺了,我把小木棒捅进小口,把里面的灰烬挖出来。之后又往炉里添了几块牛粪,偷偷地把熏蚊炉带回家。我趁妈妈不注意,把熏蚊炉放在墙角里,心想:蚊子,这下我可不怕你了。丝丝轻烟在黑暗中升起,妈妈丝毫没有察觉。
过了一会儿,炉里的火旺了,烟雾越来越大。我看到蚊子在到处乱飞,可是人也要被呛到啦!我赶紧走过去,想掩住炉口不让它冒烟,可是被熏黑的炉口发烫,无处下手。就在这时,妈妈走了进来。“你在做什么?蚊子不怕这个,赶紧拿出去丢了!我还以为是窗外飘来的味道,没注意……”
我赶紧拿着熏蚊炉跑开,先把炉里的东西倒了,然后悄悄地把熏蚊炉藏在屋檐下的角落里。这叫做回收,下次还能循环利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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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4 0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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