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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经常跟着邻家“姐姐”漫山遍野去体验新鲜生活。她家的山林长着迷人眼的野花,她家的鱼塘就是天然的露天澡堂,她家的果园有酸酸甜甜的果子……总之,她家的东西散发着一种诱人的气息,勾着我们每天跟在她后面跑。回来后,照例要吃妈妈赠送的“竹子鱼”(细竹条在身上抽打留下的淤痕),胳膊小腿那个疼哟!
说是邻家“姐姐”,可是论辈分我们得喊她“姑姑”。我似乎从来没有质疑过,因为自打有记忆以来就是如此。当我还裹着尿布,穿着开裆裤的时候,大概她也捧着塑料碗,围着围嘴,用手掌握住汤匙,像大人铲沙一样,手臂一抖,沙子就簌簌地往下掉吧。所以,在我们之间,没有谁闯进了谁的生命,反而像是天然伴生的一个生态。
鼠曲草,网络图片
那年春天,家里借了一个池塘来养鱼,妈妈给我一个蛇皮袋子,让我跟着姑姑去拔草喂鱼,所谓草鱼,就该是吃草才更肥美。一般吃完早饭,忙完家里琐事,我们就出发啦。春末夏初,鼠曲草匍匐在丘陵的梯田上,马唐草、两耳草一天能长高几厘米,我们就穿梭在番薯地间为农民伯伯除害。要是穿过收割的菜地,我们就捡烂菜叶;要是穿过茂密的木薯园,我们就在够得着的枝上偷偷拧几把。要是渴了,就跑到山中的泉眼去,先洗去手上的草汁,蹭去鞋底的泥土,洗洗瘙痒的胳膊和小腿。洗了一把脸,喝了几捧水,也不知谁先发动的,就玩起泼水大战了,你追我赶,一不小心被青苔滑倒,整条裤子都湿啦!
天气再热一些,姑姑带着我到她家的鱼塘里洗澡。一般选在无人的时候,在浅水处一洗热气。现在的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想象,在那么脏的水里,我们是怎样在池塘里踩着淤泥,摸着田螺,沐浴着蓝藻的。当然,也很庆幸我们是乖乖女,只在浅水区玩水,所以没有发生溺水事故。
木薯园,小暴萍拍摄
有一次去拔草喂鱼,二妹非要跟去,就在那天我们意外走到一片桃李园。青涩的李子挂在枝头上,引得我们垂涎三尺。“能不能吃?”我们赶紧一把一个,摘了往兜里装,没兜的就把上衣撩起,裹在下缘。“你们那些臭小子在做什么?”一声断喝,我们才想起这园子是有主人的,于是带上东西,三步并作两步地逃。
“别跑……打死你们……”主人一边呵斥,一边追赶。二妹太小了,跑得太慢,落在后面了,可是姑姑和我只顾不停地跑,仿佛被抓到真的会丢掉小命一样。直到跑了好远好远,我们才敢放慢脚步。往回一看,哪有二妹的踪影?这下糟糕了,一定是给拿下了。
正在六神无主的时候,姑姑推断,主人要我回家找大人来赎人。我心里哀号又要吃“竹子鱼”了,唯唯诺诺不好做声。姑姑看我一脸苦相,脚下也不动弹,只好说:“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跟主人说不知道是有人种的,说以后不敢了。”我赶紧问:“万一他连我们一起抓去怎么办?”姑姑保证不会的,只要说出父母是谁,让他去找大人,就可以把二妹放回来了。
我们沿着原路返回,谁知在半路上就看到二妹一个人悠悠地走过来。我们赶紧四处张望,并没有别人跟着。当时就觉得二妹简直不可思议,五六岁的小女孩竟然把一个强壮的中年男子甩掉了!
“你回来了?!”“嗯。”“没有打你吗?”“没有。”“他怎么放你回来啦?”“他问我父母叫什么……你们跑了,我很害怕,就哭了。”“谁让你不跑快一点儿……”“我鞋子掉了……他说以后不能偷摘别人的东西。那些李子不能吃,是喷药的。”“什么?那刚刚我们……”
现在回想起来,谁在童年不是作死的小孩?经历了许多冒险的事情,内心却依然期待更多新鲜好玩刺激的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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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3 2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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