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Westin酒店驱车穿过东 Colorado大道,经过南Wilson路, 再在 California大道往东一拐,就到了加州理工(Caltech)南边的Norman Bridge大楼了。沿着石阶往上,花园里的玫瑰开得很红。长廊里Millikan塑像仍然矗立在那里,旁边是高高的、显得有些突兀的Millikan图书馆。她的边上是一个水池,再往东就是Throop小花园,这是纪念商人和政治家Amos G. Throop先生的。说是花园,其实就是一些草丛和石头,一条人造小溪沿着杂乱的台阶流下去……从这里到东边的餐厅步行只要两分钟。
离开加州理工多年了,Norman Bridge大楼给我的感觉还是很亲切。推开厚重的、看起来有些不合时宜的木门,走廊和地下室的一切布置都没有什么变化,包括楼梯口墙上挂着的那张著名的索尔维会议的黑白照片、老旧的白板、J办公室外那间狭小的讨论室兼着中午吃饭的餐厅。讨论室四周的墙上挂着一些老照片,显然比以前多了许多。我能从这里找到离开Caltech之前与J的一张合影。照片上的他留着大胡子,是墙上唯一一张他留胡子的照片。JH此刻也在地下室转悠,用手机在杂乱无章的电子车间里寻摸着什么。客人们陆陆续续到来,我们参观了实验室。实验室规模比以前小了一些,但是难度一点不减。
在Dabney Hall举行了开幕式,听了不少报告,第二天又转移到E Bridge,继续听报告。中午就在草坪上吃快餐,好多人都没有座位,不过大家已经习惯了,从诺奖得主到一般博士研究生,都不见得有座位,没有座位就站着吃呗。
会议中午在草坪上吃快餐,右三和右四分别是David Wineland和朱棣文
第二天是一个周末,我一大早起来,想顺便到校园去转一转。其实这个只有50公顷的微小的校园,其面积跟这所百年老校的名气是很不相符的。只要一会儿功夫就差不多走完了。可能是因为周末,或者是因为太早,或者是由于大家都在实验室干活吧,总之校园显得有些空荡。穿过Beckman Mall草坪,从Caltech标志性的白色圆顶的Beckman Auditorium望过去,远处的San Gabriel山在耀眼的阳光下无比清晰。满园的蓝花楹开得正欢。这种树长出的花长度在5厘米左右,呈喇叭状,紫色,我在国内没有见过,之前一直叫不上名字,后来请教植物学家,获知名叫尖叶蓝花楹(Jacaranda cuspidifolia),主要分布在南美。
Beckman Auditorium
尖叶蓝花楹
红门咖啡吧(Red Door Café)和Winnett餐厅旁边硕大的梧桐树下随意摆放着若干餐桌和阳伞,显得清静而悠闲。当初我在这里做博后的时候似乎显得忙碌一些,中午熙熙攘攘的餐厅旁边可以看到学生们在这里高谈阔论、不修边幅的教授和一些狂热探索自然的人的各种观点在这里冲撞,Stephen Hawking的轮椅在小道边缓缓碾过……East Bridge 201演讲厅每周的报告还让我想起那些人,他们就在台阶上席地而座,穿着牛仔裤,拿着快餐边吃边跟学生们聊些天南地北的事情,看不出高低贵贱长幼师生之分。你在不经意间会跟那些对科学有特殊癖好的牛人碰面。
科学是这里永恒的主题!
Winnett餐厅
从Robert A.Millikan到Carl D.Anderson,从Charles H.Townes到Richard Feynman,从Linus Pauling到Murray Gell-Mann……这个小小的花园,居然有30多人次获得诺奖,平均每1000个毕业生就有一个。是什么样的文化价值,驱动人们探索的动机?……远远望去,圆拱门组成的长廊向远处伸展,那些探索科学的激情仿佛就嵌在这安静的长廊中,而这种科学精神,应该一定沉淀在一个民族文化的底层。
拱门长廊和Norman Bridge大楼
从孩提时代我们很多人的理想是将来成为一名科学家。在很长时间里,我其实并不确切地知道科学家这个角色究竟是怎么样一种生活状态,也不了解科学与技术的区别,只是模模糊糊地感觉科学家是在解释一些我们不明白的事情,发明一些古怪的东西。我的一个做生意的朋友就跟我说,说你干吗辛辛苦苦整天在做那些没有用的事情,怎么不用自己的智慧赚钱呢?记者对科学家的采访也多问:“你如何看待年复一年苦行僧般枯燥的科研生活?”云云。
当我看到Caltech 那些教授和研究生们在年复一年干那些所谓科学研究的事情,鼓捣高深莫测的学问,有钱有闲在穷其所能对这个世界刨根问底,我觉得他们应该就是在干科学家该干的事情。对纯科学研究的崇拜在这个小小的校园里到处可见。我不知道这种风气或者文化气氛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总之,随处都能嗅到那种探寻为什么、追求真知的味道。从Caltech的校训或许可以找出某些线索:“The truth shall make you free!” 真理使人自由!哈哈,那些人原来是为了获得自由在这里探索真理啊!
不探究真理,难道我们是不自由的吗?组成我们的文化中有多少认同这样的理念?有人在呼喊赛先生,多少年来,赛先生似乎仍然没有成为我们文化的一部分。比起那些历史上和当今伟大的人物,从道德圣人到帝王将相,从明星大腕到亿万富翁,科学家这群异类算得了什么呢?但像爱因斯坦这样的人对权力与科学是有自己清醒的看法的。他说政治是昙花一现的,而一个方程则可以不朽!(Politics is for the present, but an equation is of eternity!)是啊,有哪一个帝王将相、明星大腕或者亿万富豪,能够伟大到像欧几里德、牛顿一样,被写进生活在不同肤色、不同语言、不同政治制度和不同宗教信仰的每一个孩子的教科书中呢?!
Moore实验室
Moore实验室安静地伫立在那里。我清楚地记得“911事件”那天早上,我骑着自行车穿过这栋楼边上的小路,突然被CL叫住,她说今天不用上班,出大事了。可不是吗?雄伟的大楼不幸倒塌了!世界上什么是永恒的呢?读Alan Weisman的《没有我们的世界》,感叹人类之渺小、生命之短暂。但科学家对宇宙万象的洞察丰富了我们对永恒自然的认识: 密立根在这里测出一个电子的电荷、爱因斯坦在这儿放弃他的宇宙不变论,安德逊在这里发现了正电子,盖尔曼在这里提出夸克理论……再过100万年,或者一亿年,这些科学的真理还在那里,原子和光子还在按照物理定律的描述飞舞. 真理不断完善并保留着,其它的都烟消云散了吧?
Archiver|手机版|科学网 ( 京ICP备07017567号-12 )
GMT+8, 2024-11-19 15:29
Powered by ScienceNet.cn
Copyright © 2007- 中国科学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