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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写一些我感佩的民国人物小传,最先浮上心头的就是谭嗣同了。严格的说,谭嗣同不能算是民国人物,他死在辛亥革命之前,但作为“戊戌六君子”之一,不正是他们的死敲开了民国的大门吗?谭的一生很短暂,像彗星一样划过天际,但是却在中国历史上留下了永远不可磨灭的印记。李敖平生很少写小说,但是他饱蘸笔墨,写下了《北京法源寺》,可见谭在后辈文人中瞻之弥高的伟岸形象。
谭嗣同(1865-1898),湖南浏阳人也,维新派,死于戊戌变法。谭嗣同英年早逝,其身世经历多不为人所知。他幼年不仅研习中国典籍,有很深的国学造诣,而且学习西方的科学知识(算学、格致),因此对中西方文化都有深入的思考和认识。谭嗣同自幼任侠气,12岁随义侠”大刀王五”学剑习武,他三更灯火读书,五更闻鸡起舞击剑。谭嗣同早年就有“剑胆琴心”的雅号,常携带一剑二琴,策马驰骋,壮怀激烈。在10年之间,他游历大江南北,足迹遍布13省,结交义士,拜访名家,大开眼界。在他和普通劳苦大众的接触中,体验到了民众的疾苦,形成了厚重的家国情怀。谭嗣同作为维新派的先驱人物,写下了《仁学》这一哲学著作,形成了其唯物而辩证的思想史观。谭嗣同学佛甚晚,然其学问根基之厚实,知识面之广博无人可及,早年所学孔孟墨庄、理学心学、耶教科学等都为其学佛勇猛精进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总计一年有余,而能遍览三藏,尤精于华严宗。谭嗣同早年以儒家为学,以墨家为行,常怀摩顶放踵以利天下的宏大志向。后从墨子的“兼爱”过渡到佛陀的“慈悲”,他不是理论的空想家,相反,他是自己思想的践行者,他以冲决罗网的精神,在历史的十字路口,以出世的思想作入世的行迹,终成绝响!
现在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要数谭在狱中的绝命诗了。“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在北京菜市口,谭嗣同面对万人疾呼:“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我在北京曾学习和工作过一段时间,工作期间就住在北京宣武门外陶然亭对面,这里离当年的菜市口近在咫尺,离李敖所提及的北京法源寺也一街之隔,我期间多次去过法源寺,虽已不复当年之盛,但是还依稀留存往昔的遗迹。谭嗣同在学佛期间,写下了不少被梁启超在《饮冰室合集》中称为“沉郁哀艳”的悟道诗,其中有不少琅琅上口的名句。摘录几首:
似曾诗
[清 谭嗣同]
同住莲华语四禅,空然一笑是横阗。
惟红法雨偶生色。被黑罡风吹堕天。
大患有身无相定,小言破道遣愁篇。
年来嚼蜡成滋味,阑入楞严十种仙。
无端过去生中事,兜上朦胧业眼来。
灯下髑髅谁一剑。尊前尸家梦三槐。
金衰喷血和天斗,云竹闻歌匝地哀。
徐甲优容心忏悔,愿身成骨骨成灰。
死生流转不相值,天地翻时忽一逢。
且喜无情成解脱,欲追前事已冥濛。
桐花院落乌头白,芳草汀洲雁泪红。
再世金环弹指过,结空为色又俄空。
柳花夙有何冤业?萍末相遭乃尔奇!
直到化泥方是聚,只今堕水尚成离。
焉能忍此而终古,亦与之为无町畦。
我佛天亲魔眷属,一时撒手幼僧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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