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终日乾乾是可以超越的？

李 侠

周六给工程硕士上课，讲到中西古代自然观的区别时提到了中国古人的一些想法，回来后，感觉有些想法，其中有些问题也困扰了我很多年，还是说出来为好。《周易》六十四卦中的乾卦是我非常喜欢的一卦：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作为六十四卦之首，其意义非同小可。记得课堂上对同学们说，作为中国人内心中要时刻装有几句话，以备不时之需。乾卦与坤卦就是构筑我们人格的几根重要的房梁。而乾卦在我看来更意味着一种在逆境中的思想姿态，或许它能帮助我们度过某些思想难关。

二十多年前，刚参加工作那会儿，无聊之时看过几天《周易》，虽然不甚了了，却也对乾卦一往情深，这些年虽然没有再去看这些东西，但内心中也时刻会有一些感触。乾卦的六爻都是阳爻。借助龙的形象，指涉了几种不同的变化形态以及应该采取的策略。初九，潜龙勿用。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九三，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历。无咎。九四，或跃在渊。无咎。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上九，亢龙有悔。这六爻中，我比较关注居于中位的九三爻位，它的大意是说：君子每天都要勤奋工作，即便到了夜里也要时刻警惕，如果遇到危险，也不会有损害。从六爻的变化来看，一个人刚开始的时候，需要潜伏起来，用心向学（潜龙状态），免得受到伤害；随着年岁以及知识的丰富，开始浮出水面，行走于田野（见龙在田），崭露头角，此时需要遇到好人；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阶段（九三、九四），然后有机会达到飞龙在天的状态，再发展就不好了，就会出现纯阳过盈有转化的可能（亢龙）。其实，对于很多人来说，一生都要处于九三以下的爻位。换言之，大多数人的努力或许就永远止步于终日乾乾阶段，这是很令人失望的事情。就如同吃饭是为了活着，但活着绝不仅仅是为了吃饭一样。

在整个社会制度安排出现扭曲的情况下，就会导致勤劳不一定能够致富，努力不一定能够保证应该有的成功的诡异局面。古希腊哲学家恩培多克勒曾强调：人生中有两种力量主导人的命运：机遇与必然性。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不太喜欢必然性的说法，我向往各种机遇的存在。机遇与梦想有关。没有机遇的背景下，高调梦想就是一种善意（或者恶意）的欺骗。

终日乾乾是应该的，但是终日乾乾过后还要有一个出口，这个出口与机会有关，而机会的平等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重要的。我们就是以此来辨别一个社会的内在质量，在娱乐化的时代，也许这是一种过时的严肃。

2011-3-26夜于南方课后涂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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