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想去说服谁

李 侠

最近一段时间，家事、网事、校事都不少，内心也是极度的烦躁与焦虑。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调整自己的心态，这是我唯一能做的。对于不能改变的只有去适应，这是生存法则。联想到最近一段时间很是用了些功夫给研究生们讲述科学哲学的一些东西，也是希望对于他们的未来有所帮助，至于有几个学生能够理解这份苦心，那就是我无能为力的事情了。最近，网上发发、杨玲都已经先后挂靴而去，告别网坛，作为一起战斗的老友，对于他们的离去，还是感到有些难过，但是此次，我没有去挽留，因为，我知道所有的劝说其实都是无效的，这也就是美国科学哲学家库恩所谓的“不可通约性”造成的必然结果，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从来不想去说服谁？因为你根本无法改变他的内在判断体系。所以，我喜欢用庄子的那句代表中国思想高度的话来劝慰自己：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真的能够相忘于江湖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课堂上，我曾反复告诉学生们：被别人误解是生活的常态，你要坦然地接受它，相反经常被人理解倒有些不正常了，如果你总被人理解，说明你已经没有多少新意了。我们之所以常被人误解，这主要是由于我们每个人内在所拥有的背景理论以及范式不同造成的，对于不同的范式，存在着不可通约性（incommensurable），即不同范式之间无法取得共识，更谈不上交流，除非我们都拥有一个共同的范式，否则被误解就是常态。孔子老兄曾羡慕地说：鸟兽不可同群，说的大体也是这个意思（在老孔那里，鸟兽不是贬义，而是褒义，喻自由、自在）。不同范式的存在有利于促成竞争，从这个意义上说，我喜欢多元化。库恩（1922-1996）是我比较喜欢的美国哲学家，因为他无意中揭示了我们在社会中遭遇到的许多生存状态。

既然，我们无法说服别人，何必还要徒劳地作此努力呢？庄子曾说：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举世而非之而不加沮，恰恰是我们在多元化时代所应具有的一种心态。所以，课堂上对学生们说：即便你遭到了毁灭性的误解，也不要认为那是世界末日到了，更不要选择不理性的极端行为（如自杀，康德同志在《实践理性批判》中对于自杀有过精彩的论述），而是要笑眯眯地不以为然，奈我何？如何破解这个难题，这就是“普朗克定理”所要阐述的：任何一个理论都不是靠去说服别人而被接受的，而是坚守旧理论的人都死去了，而接受新理论的新生代成长起来的原因。虽然，普朗克的论点有些悲观，但是，也是一种必须要面对的现实。也许出于自信，我更愿意采取一些积极一点的做法，即虽然我们不能有效地说服谁，但我们可以最大程度地影响他。社会运行的一个基本原则就是模仿，而被模仿的对象大多具有顽强的生命力，哈耶克在论证道德的起源时就是运用的这种方法。即如果我们做的足够好，那么，我们不用去说服他，他也会暗中模仿我们。所以，做最好的自己就是我们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不是说服，而是影响！让我们去影响他们！

（以此文送别未曾谋面的老友杨玲与发发，还有那个归隐的曹大侠，你们曾影响过我，呵呵，有机会一起喝酒）

2009-12-20间隙里于南方涂鸦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