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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陕西师大正式算起来有七年,加上非正式有小十年,几乎算得上第二故乡。原以为可以相濡以沫,长相厮守。但终究没能度过七年之痒,最终还是分道扬镳选择了各奔前程,但从那里却改变了命运的轨迹,虽然对我来说,命运从来都没有说服力。当时不过是随手乱填的志愿罢了。
作为标准土鳖,上大学之前见过书最多的地方就是县新华书店,然后就是学校旁边的小说出租屋,那会最羡慕的职业就是小说出租屋的老板,竟然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地免费看小说,还没人管。当进入师大看到如此大图书馆里面竟然各种小说都齐备的时候,出租屋老板被图书管理员高大身影所掩盖,每层楼都只比书架高一点,显得整个空间都是书,随便拿一本都算梦寐以求,幸福得不能不能的,乐在其中,但往往乐极生悲,导致的结果就是期末师考试都在万岁边缘,玩的都是刺激,惊出一身冷汗。一年下来看了二百多本书,看得连家都不愿回,大学第一年的寒假就是在学校过的,没想到学校不仅请吃大餐还每人有200快的过年红包,第一次见到跟市长一般大的领导,还跟校长单独碰了杯,那时候看书不挑,不为考试,不为科研,也不为装逼,兴之所至,随手拿来,书的世界让人沉醉,可能那也是过得最充实最心安的一年,无所顾忌,脑中充满遐想。这直接导致后面有了幻想这个毛病,与判断是否有精神病的幻觉仅一字之差。新校区的图书馆很有吸引力,冬暖夏凉,桌子都是实木的,尤其适合在里面睡觉,所以图书馆也常处于爆满状态,那时候没少去补充睡眠,我研究生宿舍一哥们竟然还曾有睡过的经历。
说到过年有吃的,不得不说到陕西师大的美食,陕西师大外号陕西吃饭大学,真心不错,每个食堂有每个食堂的特色,几乎不重样,尤其怀念学子食府后面现在已拆了的小面馆,饺子面条应有尽有,经济实惠而且味道好,旁边有一面包房,往往供不应求,这是对拆迁对美好破坏的有力凭证。墨香斋的饺子和葱花饼那叫绝配。新校区两个食堂在此不作赘述,只说一个典故,土气的“溢香楼”原来其实并不叫这个名字的,叫“紫阁”,为何改名,原因是紫阁对面是女生宿舍,有女生给校长写信,认为“紫阁”的名字是对她们的不尊重,在诗歌对仗中“紫阁”对“青楼”,这是极不好的寓意。学校竟然就真改了,只是未征询大家的意见,不能人胖就叫人胖妞,做饭的就溢香。其实图书馆下面还有一个小食堂和一个咖啡厅,另外几个学院楼下也有类似茶餐厅的地方,不管是想持续奋战的同学还是想找个深度交流的地方,都是不错的选择,味道也都不错。每年的美食节也是不错的亮点,食堂大师傅现场做吃的免费吃,不仅好吃,而且好看。
陕西师大曾经一度因厕所而全国闻名,是最先提倡女性站立式厕所的,这为大家所熟知的,其实还有中国唯一的一座综合性的妇女文化博物馆。其实要说的还有陕师大给厕所里面放卫生纸的制度,现在部分地区也开始施行,陕师大是十年以前就开始了,当然最开始也少不得去了经常遇到没纸的情况,但陕师大坚持下来了,后面只要不是情况很特殊的时候,基本都还能遇到有纸,不知是师大师生素质提高了,还是学校增大了投入力度,但终究成了一件好事。
要改变,最重要的还是人。我入校刚好遇到大校庆,知名校友讲座排满了日程,让我记忆最深刻的是书法家钟明善先生,他谦虚地说他的书法功底来源于在陕师大时每天要写大字报刷墙,写了四年毕业就成书法家了。虽然只记得这么点,但那份风采和对事物的态度却让人由衷的钦佩。在后来在选修课上听过的一口陕西话讲的冯文楼老师讲的《品读红楼梦》,一节课都没逃过。张国俊老师的散文选讲,每堂讲座都要唱一段秦腔的王国杰老师,傅钢善老师的教育技术(这课当年我还拿了优秀)等等,讲什么现在几乎都忘了,但他们那种对专业的热情和精神态度却不自觉地印在了每个人身上。专业课老师第一个接触的我们亲切地称为“吉博导”的吉国兴老师,第一节课就立下了规矩,“我的课可以不听,可以不来,但不允许说话,不能影响其他同学,考试没有平时成绩,考多少分就是多少分。”他讲《数学分析》极富热情,感觉数学就在他的骨子里面,在听他讲课的时候你能看到光芒,能感受到数学符号随着他的人一起在讲台前跳动。儒雅的前院长吴建华老师虽没上过课,但每次出现都少不得引起女生们一阵惊呼,秒杀小鲜肉无数,学者气质势不可挡。以上二人且都是学术大鳄。后来上了研究生接触比较多的是本专业的几位导师,比如黄秦安老师的发散而逻辑严密的思维特征,在数学哲学和思想方面可谓信手拈来,不听完根本不知道他讲的是数学;李三平老师在初等数学与高等数学连接方面也是造诣深厚,能从高观点下对初等数学诠释和引导,让人感觉原来初等数学真的很简单;罗新兵老师在数学教育心理学和数学教育学方面深入浅出的剖析,让人感觉数学本身就难,再加上心理学这事要暴走的节奏;王光生老师在信息技术与学科整合方面理论与实践研究都很深入,有着丰富的一线教学经验;李文铭老师认真得在给我指导小论文时连标点符号都不放过,第一次我写的一篇三四千字的小论文,他用了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帮我逐字逐句分析,从标点符号、错别字再到句型句式,几乎让我那篇小论文重新写了一遍,但两相对比却是获益匪浅,让我知道了应该如何开始去做学问,虽然现在依然做得不好,但方向和目标还在。人决定着发展的可能性,人是关键。
因为有了那么些人才创造了那么个环境,才会造就那么些人,才让遇到那么一群同学。也开启了不一样的轨迹。上大学是一个人坐了三十五个小时的火车到的西安,自己去报到,遇到一不靠谱的师兄把我带半路就走了,交费、体检、办理住宿、吃饭都自己弄完,回到宿舍就遇到了下铺的兄弟,竟然还是同一天的生日,然后倒头就睡了一天一夜,被饿醒了,去吃饭,进出宿舍还得刷卡,刷完卡会有一句“祝您愉快!”那时候普通话差得听力也受牵连,我听成了“收您一块!”当时心想宿舍管得严,出去还得收钱,难怪宿舍卫生打扫得非常干净,夏天竟然看不到苍蝇之类的飞虫,可见那时候的天真和傻。宿舍的几个哥们都是牛人,两个上了博士,一个当时是数学奥赛保送的,一个玩大话西游玩到陕西赛区前三的人,一个愣是将一身的细腻肥肉炼成了肌肉,可见都不是凡夫俗子。说到我们这个班级,我至今都觉得这是一个神奇的班级,成绩不好,不止一次有其他班同学向学院反映奖学金按班级定额评选不公平,因为我们班拿一等奖学金的人在其他班只能排到十来名,而且还是学院运动会三年第一(第四年没有参加),是学院参加校运会的主力军,那几年学院每年都是第二(第一的文学院有体育特招生),我们班老李同志从100米到10000米都拿过奖,甚至800米和1500米把体育学院的学生都干掉,为此还差点与体育学院的干起来。一起组团去网吧包夜,结果玩cs,一群人拿着枪被一个拿着刀的人虐得不行不行的;一起吃火锅,八里村的麻师娘还在,师大路的小饭馆也还在,吃得头顶冒汗,两眼掉泪,还得大口喝酒。最可怜的男生是拿奖学金的男生,二等奖学金只有125块钱,得请所有男生吃饭,没办法只能在宿舍涮火锅;一起踢足球,现在那件阿根廷的队服都还在,不仅学其他学院院队踢过,还跟德国人踢过,记得比分是8:3,为国争过光;一起打篮球,能从两点打到七八点,打球还打到过兔子,就有了一起炖兔子,现在再也吃不出那个味道了;一起在操场上开party,只要找到个理由都可以聚在一起;一起借教室打着学习英语的旗子看电影;一起大勺喝酒,装棒棒糖的塑料罐,一个汤勺,一群人围着一个小火锅,一人一勺地喝,不行往边靠;一起出去春游,男生给女生用肩膀当墩子,女生给男生准备了各种凉菜,只是回来我就被辅导员叫去训话,我一口咬定没有去春游,现在想来还好那时候没有微信朋友圈,不然肯定句露馅了;一起吃饭结账时讲价时把老板说得哑口无言的还是那些人;实习时女同学被学生欺负要冲过来打架的也是那么些人。但就是这么一群人,旷课、玩游戏、看小说、玩音乐、打球的应有尽有,都是些“不务正业”的,吉博导的《数学分析》第一学期就挂了八个,然后再学再考,现在回头看看,还是那些“不务正业”的人,也都有了各自的事业,也都一直在成长,也都越来越好。我不知道其他同学是否现在察觉到那几年对大家的影响,或许有,或许没有,但我觉得那几年“自由散漫”的生活好似拉弓一样,看似离目标越来越远了,但拉得越远,也就飞得越远,从后来上研究生的人数和对工作发展都能看出,他们从未放弃过前进,并没有因为找到了一个工作而停下,那段宽松的时光就像对一个容器的容量作了提升,因为社会永远不会告诉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它只会冷冰冰地告诉你,你能给我提供什么。
我没有在其他学校呆过,我不知道其他学校的学生是否会有这样的感受,但我感受到了我需要的那部分就足够了。离开师大进入另一个师大有几年了,不知道现在是否还如从前一般,但这些年,我的那些同学他们的世界一直都在扩张,我们还时常想起在师大的那些私人的印象,或许那段时光在我们的骨子和血液中刻下过一些难以磨灭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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