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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生命
下午,在屋里,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场景。画面异常清晰,而且伴有爷俩走路的脚步声、父亲说话的声音。
父亲背着一小捆干柴,我手拿着砍柴的刀和一把锄头跟着父亲走在山路上。夕阳下,路边杂草和灌木叶子都是枯黄的。当时,山是集体的,柴不能随意砍的,砍了也不能随意拿回家。一路上我莫名的害怕,推着父亲走小山路,从村子的侧背面进村,免得别人看到惹麻烦。
父亲背的那一小捆干柴,是从祖坟上砍来的,那日应该是冬至,按乡俗当日可以在坟上动土、修整一下坟头,除去坟前的杂草和坟上的灌木。我当时在坟边隐约猜想,灌木的根须会伸向墓内、会触及棺木。父亲除草、添土,砍下坟上指头般粗的灌木,气喘吁吁,一边与我说话,山凹里有一堆坟头,当时只有我们爷俩,除了我们发出的声音没有任何声音,我父亲说的内容记不得了,但说话的那种声音、声调,包括咳嗽声依旧清晰,修整每座坟时都要叨咕几句,“爹呀,又过冬了,给你添把土”,“你那边缺什么,来托个梦“,然后抹一把鼻子;修整奶奶的坟头时又怪奶奶,“你怎么不安稳,这个窟窿每年都来填,去年刚弄好,今年又塌了“,父亲将砍下的稍粗一些的木柴交叉架在塌陷处,再用从家里带来的石灰掺水后敷在上面…..最后父亲将砍下的柴捆一下背在身上,离开祖坟,爷俩一前一后往回走。
下午突然而至的画面是回家路上的一个画面:夕阳下,路边的杂草和灌木叶子都枯黄的,父亲背着一小捆干柴,我手拿着砍柴的刀和一把锄头,与父亲前后脚走在山路上,一路上其它的画面都记不得了,只留住了那一处山路的画面。
家父故去23年了,所有的都在眼前。
时间流逝,村里的长者相继离去,凝固在野山,曾经鲜活的生命只能偶尔闪现在后人的记忆中,这种闪现,对逝去的先人不知是否是一种宽慰?对后人来说,也只是一念而已,无力回天, 但后人的记忆或许能延长先人在家族心中的生命长度,并汇入芸芸众生生命河道上的涓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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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3 1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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