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围墙的日本社会

   来日本二十多年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在变得见怪不怪了。今天，有人讲未来中国将不再建设封闭式小区住宅，请我聊聊日本的住居环境，让我想起初来乍到时的诸多冲击……其中之一，就是看不见围墙的日本社会！

   在日本，无论南北东西，无论政府机关、大学、公司、住家，都按街区统一编号。多数根本没有院墙，有墙的话，也是矮矮的围栏而已。几乎没有见过可以挡住视线的高墙矗立。就连国会大楼的周围也是如此。

   这种无遮无拦的社会，曾经让我感到不安，因为我习惯了中国的深宅大院，习惯了把自己藏在外边看不见的院墙里边。有一度，我总给人解释：在中国我家住在大学的院子里，那里什么都有，是一个小社会，邮局、粮站、银行、商店、理发、浴室……包括幼儿园、附小、附中，不用出院门什么事情都可以办妥。这些令普通的日本人难以想象！因为没有围墙的日本社会，意味着无论住居，还是工作的大楼，都有公用马路穿梭身旁。没有独立王国的存在。无论您在哪里上班，单位与您的家人没有任何瓜葛，教育、医疗设施面前，人人平等。公立幼儿园按照家庭收入标准收费，收入少的家庭可以少交，或免费。市、县的公营住宅，专供收入低的家庭入住，收费标准同样是收入少的少交，没有收入的免交。吃低保的人，政府每人每月可以领取大约13万日元的生活费，看病也不用交钱的。只是，传统的日本文化以此为耻，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去申请低保的。

   我最初认为：日本国土狭窄，土地稀少，没有院墙的话，可以高效利用土地，也有利于室内照明采光！

   不过，在经历二十多年的体验后，我体会到这种没有院墙的社会，不仅仅是没有看不见的物质墙，更是打破了精神层面的封闭。比如说，日本大学的图书馆，大学以外的人也可以免费借阅图书资料。大学食堂谁都可以去吃饭，享受大学的氛围。大学也常常举办面向社会人的公开讲座。

   公园没有围墙随便出入，文化馆、公民馆、体育馆住民自由利用。市民图书馆可以免费借阅书籍、音像资料，也可在馆内阅读、收听、观看。

   大酒店、大饭店、政府机关的大厅，可以自由大方入内休息，上洗手间。比如，东京都办公大楼的45层，是供大众（包括外国人）从202米高的地方360度观赏东京全景的，自由出入，完全免费。那里的食堂也是可以和在那里上班的人一样利用。

   想到这一点，我常常会想到我们的大院文化，也许是造成社会不平等的一种土壤？比如，同样在一个城市长大的人，如果父母在大机关、大学、研究所、军队等大院工作的话，意味着孩子从幼儿园开始的师资力量、生活环境、朋友圈子都自然优越于那些父母在街道小企业工作的人。不说别的，连普通话都说得大有不同。更别说，城乡之差别有多大啦……

红叶随笔201602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