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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咏春兄授权,允许我写一篇名叫“一场游戏一场梦”的暧昧文字。但是我就觉得“一场游戏一场梦"太直露,不够暧昧,所以选用了现在的题目。
说说现在题目的好处。里面有竹,充满了文人的人文气;有灰尘,非常接地气;有山,有海,非常科学网气;而似动未动间,欲止还流处,暧昧十足。
这题目来自广州三元宫里的一幅对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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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元宫在广州历史上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话说广州古称番禺,开城者为秦朝大将赵佗。赵佗于公元前204年在此立都城,建南越国。而在象岗建庙,称北庙,盖在番禺古城北面之故;又称赵王庙,是祭祀赵佗的地方。
至晋朝(公元319年),号称神仙太守的南海太守鲍靓在北庙旧地建越岗院;其女,世称鲍姑,在院里制药,以救治病人;其婿,葛洪,则在院里炼丹。(我所提到的人物,在中国道教史上,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而葛洪,更是在中国古代的科技史上占有一席之地。)
至明万历年间(1573年至1619年),经过沧桑变幻,北庙牵到现在的地方,改称三元宫。
三元者,天、地、水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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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得三元宫,当面便见古树参天。左右而望,见院墙上刻了石刻,正是二十四孝。
拾级而上,见斗大的提名:三元宫,右联写“百粤名山”,左联写“三元古观”,好不气派!
我正在激动中,突然有一沉鱼落雁的如水女子,忽闪着大眼睛,以一贯的女版郭德纲的语气对我说:“老师,你是在搞封建迷信。”
我瞪着我这位可爱的学生,半晌不言。其余的几个学生都似笑非笑,半信半疑地望着我。
我停下脚步,转体一周,呼吸吐纳,对着院门左边的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暗致歉意,然后缓缓地对学生们说:“敬神如神在。你怀着虔诚的心,自然可以听到神灵的呼唤。再说,这地方真是灵验,我每遇疑难,都会到这里问些决断。这些决断,大多有效。我们有一次,电路板上的噪声怎么也克服不了,到此一拜,即或解决:另外一位老师很快查出,是主芯片的地布得太碎的缘故。在光电这个行当,世界上有个还算过得去的相机公司,叫Olympus。他们在中国设厂的时候,工期已到,相机试生产的结果就是不行。日本大老板急得不行,只好带了厂里大大小小的头目,去庙里拜关公。这不是传说,因为我的同学就在这些拜神的人当中。拜了庙回去,厂里的工程师在电路版后面飞了根线,一切搞定。要知道,那时候可没有Cardence,高频射频的电路调试全靠经验,这搞定得是多大的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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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观门,只见一道士正在练功,打的是五行八卦掌。仔细瞧了瞧,身形好似熟悉:“是安公子吗?”
那道士并不回头:“徐兄可知重大计划?”
“什么?”
“可知他们正在弄钱?”
“安公子可曾弄到钱?”
安公子突然生出双翅,腾空而起,转头,目光如炬,青面,獠牙,尖嘴,从虚空里打出一串火球。
我急急走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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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醒来,发现自己正在鲍姑殿里,四周空无一人。便向鲍姑行了礼,从左边殿门出来,回头望那门联,居然是草书两行:“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一时间,大骇。因为我清楚记得,原来的门联是楷书,上写:“祸福无门,唯人自招;善恶立报,如影随形。”
急忙登上狭窄的楼梯,发现学生们原来聚集在天后殿前叽叽喳喳的议论。
大约是天后像面沉如水,有些男像,且带帝冠,引起了学生们的议论。
我急忙解释:“这天后就是妈祖。妈祖是宋朝人,叫林默娘,终身未嫁,主要在福建湄洲湾救助遇上海险的船和人。有一日,林默娘出去救人,就再也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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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转身,哪有学生?
阳光倒是让我睁不开眼。
左边望去,海水是白茫茫的。在海面上,有一座桥,直升到云端里去。天边的云霞,并不灿烂,只是被阳光镶了些边。哦,这是虎门大桥,我突然回过神来,而我站的地方,正是南沙天后宫。
站在这不算高的山上,我突然想起了山一样的男人们和海一样的女人们。100多年来,他们一直就这样存在;1000多年来,他们一直这样存在;1万年来呢,他们还是这样存在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就是这些山一样的男人们,曾经拼了性命,捍卫这个民族的存在;就是这些海一样的女人们,在风雨雷电间,以心,以血,维持这个民族的繁衍和生息。他们就是山下面那只雪白的高高的华表,无言间彰显了不屈和尊严;他们就是这山上的每一块岩石,或黝黑,或暗红,成了大地的骨骼;他们就是山前的浑黄的波浪,负重泥沙,送江入海,或者送海入江。
历史的结论并不让人欣慰。从这个位置往海里去,绕过珠海中山,就可以到达新会,那里有崖山,正是宋王朝经历大规模海战而最后覆灭的地方。陆秀夫在船中,先劝发妻自尽,然后将小皇帝用白色的绸绑缚在自己的身上,投海自尽。所以:“崖山之后,再无中国。”
总结宋朝覆灭的历史,一般讲法,总是“文官爱钱,武官惜死。”但是吊诡之处在于,细看历史,你会发现这些人中不乏忠烈之士,但是你会听见他们在每个关键时刻都在争吵,而且总是形成最糟糕的双输的局面。我们不禁要问,理性到哪里去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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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从万千思绪中,转头,却见一对金童玉女。在阳光下,他们相互依偎。只是奇怪,他们并没有变老,还是十几年前的模样。我小心翼翼地问他们:“你们不是离了吗?”那玉女突然哭起来,低低的哭泣声,恰如我自家妹子,让我心痛如刀绞。我便向那金童问道:“你可知道,她十年来的雨雪风霜?”那金童也留下泪来,尴尬间挤出点笑容,对我说:“我有一种深入谷底的危机感。”
这算什么辩解?我突然有了雷霆之怒,变成了安公子,升入天空,双翅蔽日,雷霆猛至,以铁锤击向那人间残渣般的金童,金童突然跪下,大叫一声:“表弟!”
突然想起来,原来这金童才是我表兄,而那玉女倒是和我非亲非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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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再次醒来,才发现自己是在老君殿前。
门联上写着:“一气判阴阳,开天辟地窥造化;三才澄宇宙,调风节雨育苍生。”
我赶紧给学生们解释这对联的意思,去见那沉鱼落雁般的女子非常不赖烦,正在抢夺那男生的手机玩,那男生涨红了脸,当着我的面又不好发作。
当我回望老君像,老君像仿佛和蔼地对我说:“由他去吧。”
我便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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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步到吕祖殿前,那吕祖竟然活动起来,自己到自己殿前书写对联:
道断尘缘,欲断尘缘施慧剑
仙修功行,既俢功行下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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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3 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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