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权治疗”与“见死不救”哪个错误更严重？

李连达  李贻奎

    2010年有位助产士接生时发现产妇痔疮出血，立即缝扎止血，使母子平安，理应受到表扬与感谢！但产妇家属却诬告她“越权治疗”“缝肛门”，将她带到派出所、又告到法院，经大量新闻媒体、电视台的错误报导，成为轰动全国的大案。我曾在《科学时报》（2010年8月6日）发表《缝肛门—荒唐的闹剧》，对此事件进行严厉批评。直至2017年1月3日法院作出公正判决，为央视台记者的正确报导正名，为助产士平反申冤。（详见2017年1月5日《科学网》：“喜见缝肛门事件七年后申冤昭雪”）。

    最近影视剧《儿科医生》又出现类似情节，病儿的母亲突发急性喉炎、喉梗阻、窒息、昏迷，病情危急，几分钟即可死亡。在此紧急关头，儿科主治医及住院医果断进行气管切开、插管，抢救成功。这两位医生的诊断、治疗及急救措施是完全正确的，理应受到表彰，但病人家属却以“越权治疗”为由，对医务人员打骂、伤害，串通医闹和不良记者，大造舆论，进行人身攻击、诽谤和敲诈勒索。而医院领导还要惩罚两位医生，甚至除名。医生救人无功，反遭迫害。这段故事的情节需要商榷。

    一、治病救人第一

    在任何情况下，任何规定都必须有利于治病救人，而不应限制、妨碍、阻止抢救危重患者。任何借口都不应成为见死不救的理由。在没有其他专家或专科医生在场的紧急情况下，任何医务人员（甚至非医务人员）对任何危急重症病人抢救，都是应该的，不存在“越权治疗”问题，以“越权治疗”为理由，“见死不救”才是最严重的错误，最大的犯罪！

    如果儿科高年资主治医生抢救成年病人是“越权治疗”，那么内科、外科医生抢救儿童患者也是“越权治疗”？助产士对产妇合并痔疮出血，进行缝扎止血是“越权治疗”，那么外科医生在车、船、飞机上，无产科医生的情况下，接生助产，也是“越权治疗”？甚至非医务人员遇到溺水、昏迷、抽风、呼吸心跳骤停等紧急情况，又无医生在场时，进行力所能及的抢救、更是“越权治疗”？！在边远山区及农村，有些医务室或诊所，只有1—2名医生，没有专科医生、他们不是喉科或外科医生、抢救急性喉炎、气管异物、窒息是“越权治疗”？他们不是心脏病专科医生、抢救心肌梗死、心力衰竭、心跳骤停也是“越权治疗”？他们不是神经科专科医生、抢救昏迷、惊厥患者、也是“越权治疗”？他们抢救任何病人都是“越权治疗”都要受到惩罚？

    对“越权治疗”的误解、歪曲、乱扣帽子，将会害死多少病人？又将毁了多少医生？“文化大革命”给多少领导干部扣上“走资派”帽子？给多少群众扣上“反革命”帽子？又给多少科学家扣上“资产阶级反动权威”的帽子？害死了多少人？今天“越权治疗”这顶大帽子又在医务界满天飞，又要害死多少人？昔日的教训、岂可重演？！

    二、何谓 “越权治疗”？

    “越权治疗”应有严格的政策界限及医学原则，不应任意曲解，扩大化，甚至成为医闹的杀手锏。“越权治疗”应指无处方权的医务人员或非医务人员，擅自开处方，给病人用药、进行治疗。或是超越自己职权或专业范围，在有专家或专科医生在场的情况，而无资质或资质不合要求者，强行治疗。或是普通诊所收容烈性传染病进行治疗，造成传染扩散者，均属“越权治疗”。

   我国各医学院校都是全科教育，培养的是全科医生（个别专业例外）。只有高年住院医生在各科轮转的基础上，掌握了内外妇儿各科基本治疗技能后才向专科发展，成为专科医生。因此绝大部分专科医生都具备全科医生的水平，跨科医疗（特别是在特殊情况、紧急情况下）是允许的，不存在“越权治疗”问题。剧中儿科高年资主治医生，对儿童患者气管切开抢救窒息，是十分熟练的技术。用于成人更无问题，岂能定为“越权治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令人震惊！如此乱扣帽子谁还愿意做医生？谁还敢抢救危重病人？！

    三、如何判断是非？

    应该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不能一刀切、官僚化、扩大化。以事实为根据、以法律为准绳，动机和结果是判断是非的主要标准。以盈利为目的、无资质的“医生”，进行不合理的治疗，结果造成病人不应有的伤、残、死亡者，应为“越权治疗”，违规违法、应予严惩。

    以治病救人为目的，在紧急、特殊情况下（例如没有专科医生或上级医生在场，请专家会诊或送急救室、手术室又来不及时），进行“越权治疗”是合法、合规、正确的。特别是抢救成功，救人一命，更是合法的。不应判定“越权治疗”，更不应给予惩罚。甚至非医务人员，在没有医务人员在场的情况下对危重患者进行紧急抢救，也应鼓励、支持。而不应乱扣“越权治疗”的大帽子。

四、涉及医生、医院的重大原则问题，应掌握好分寸和原则

有关医生、医院的影视剧，一些技术细节有缺欠、不应过分苛求，但是涉及一些重大原则问题，应掌握好分寸和原则。剧中对医务人员全心全意为病人服务、任劳任怨、舍己为人、高尚医德医风的描写很精彩、很感人；但把医务人员描写成任人打骂、伤害、恶意诽谤、敲诈勒索，无底线、无原则的容忍，没有尊严和人身安全，不受法律保护的法盲，似乎欠妥。有些患者及家属，在医闹和不良记者煽动下的违法行为，医务人员应该拿起法律武器，保卫医务人员的合法权力，最起码的人身安全与尊严，不能无底线、无原则的容忍医闹的胡作非为，不合理的敲诈勒索，和恶意诽谤、人身攻击。不能容忍医闹破坏医院秩序，干扰正常医疗工作。

    对于“越权治疗”的误解、歪曲、扩大化，有利于医闹的胡作非为，不利于维护医务人员的合法权力，不利于治病救人，也不利于正确处理医患纠纷，改善医患关系。

   以上看法、仅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