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科学网转载了《解放日报》报道的美国哈佛大学教授投票通过近30年来的第一次本科课程改革方案的消息，这对国内了解世界一流大学的教育是什么样的有帮助。但是报道中有些东西没有根据，比如好像这次教改之前，哈佛大学从上世纪70年代末沿用至今的核心课程毫无是处，记者称“它们明显更注重理论性，并且允许教授们向学生讲授任何他们自己感兴趣的、狭窄而晦涩的科目，而且几乎一点不重视本科生的学术体验质量”，而且这些“课程已经广受诟病，不少人指责哈佛文理科的课程均缺乏时代感，并且缺乏与实际生活息息相关的课题。”

不知道记者采访了“不少人”中的几位，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对哈佛核心课程的评价的。1979年起实行的核心课程也是培养全面人才的通识教育，哈佛要求所有的本科生都要花至少1年的学时选修共7大类的核心课程，包括外国文化、历史研究、文学与艺术、道德推理(Moral Reasoning)、定量推理、科学、和社会分析。这些课程不是“狭窄而晦涩的科目”，也不是“几乎一点不重视本科生的学术体验质量”。它们多是专门为非专业学生设计的介绍性大课，“道德推理”类的Justice(公正)课由政府学院教授Michael Sandel讲授，深受学生欢迎，学生们不仅学到道德和政治哲学入门，而且能结合现实政治中的哲学问题展开讨论，想选该课的人数总是超过课堂能容纳的人数，只好靠抽签来决定谁能上。已经有12000名学生上过这门课（见课程网站：http://athome.harvard.edu/programs/jmr/index.html）。不少的课程既有理论又有实践，“外国文化”可以用暑假或一个学期的海外学习来满足；学生可以选文学评论这样的理论课或是音乐表演、绘画或建筑设计这样的实践课来满足“文学与艺术”类的要求。 

哈佛自己关于教改的新闻发布称新课程与“过去的普通教育课程是一致的”，新课程的8类与核心课程的7类有许多相似之处，只是比过去更多地强调国际化、科学尤其是生命科学、以及把学生培养成主动的和参与的公民。因为国内对8类课程的报道不全面，在这里翻译如下：

美学的和解释的理解(Aesthetic and Interpretive Understanding): 帮助学生形成批评能力，既美学兴趣和解释的能力。

文化与信仰(Culture and Belief): 形成对人类社会传统文化和信仰的理解与鉴赏的能力。

经验与数学推理(Empirical and Mathematical Reasoning): 教学生使用推理和解决问题的概念和理论工具，比如统计学、概率论、数学、逻辑学、以及决策理论。

伦理推理(Ethical Reasoning): 教学生如何对道德与政治信仰的实践做出推理，如何思考和评价有关伦理问题的主张。

活系统的科学(Science of Living Systems): 介绍与活(生命)系统有关的概念、事实、以及理论。

物质宇宙的科学(Science of the Physical Universe): 介绍有关物质宇宙的关键概念、事实、以及理论，使学生更好地了解我们的世界和宇宙。

世界上的社会(Societies of the World): 考察一个或多个美国以外的社会。

世界中的美国(The United States in the World): 从当代、历史与分析的角度考察美国社会、政治、法律、文化、以及/或者经济的制度、实践、与行为。

凑巧，哈佛大学教育学院心理学家Howard Gardner最近出版名为Five Minds for the Future的新书，提出五种头脑(quintet of minds)，这是Gardner在发表了多种形式的智慧(multiple forms of intelligence)的开创性理论20多年后提出的新观念。Gardner在教育学院的传统讲座上介绍了他的新书，报道见：http://www.news.harvard.edu/gazette/2007/05.10/11-minds.html，这里选译一些。

Gardner认为不断变化和充满挑战的世界需要我们具有五种头脑。与多种形式的智慧不同，每个人都能培养这五种头脑，它们相互联系，通过协同使用，这五种整理经验与指导行动的方法将塑造不畏挫折和有效的学生、公民和劳动者。五种头脑是：

有训练的头脑(the disciplined mind)掌握一种或几种用于工艺、学科、或专业的思考方式，也就是说一个人应该准备成为某个方面的专家，并一生不断地在该方面学习。

进行综合的头脑(the synthesizing mind)摄取杂乱无章的信息，将其转化成快速、明了、和可重复的东西。Gardner说，现在是信息泛滥的时代，不会综合将是一个巨大的不利条件。 

进行创造的头脑(the creating mind)挑战旧观念、发现新鲜的思考方法，需要一个健全的、挑战偶像的性格。但是进行创造的头脑必须首先掌握一种或几种训练，并能综合已知的东西。

尊重人的头脑(the respectful mind)学会宽容那些不同的人，想出理解他人、与他人和睦相处的方法。Gardner说，“尊重人的头脑超出仅仅的宽容，而能尊重多样性是生命的一个事实”。

伦理的头脑(the ethical mind)从自身后退一步，来考虑社会的需要。

Gardner说所有的五种头脑都需要正规的（学校）和非正规的（家庭）培养，前三种属于认知的需要尽早培养。后两种属于心理的，对尊重人的培养应该从婴儿期开始，家长要有尊重他人的态度；而伦理的头脑需要从8岁以后，儿童有了基本的对与错的概念后开始培养。

虽然上大学是很晚的事了，但哈佛的本科通识和专业教育可能也算是继续培养这五种头脑的努力吧。

郝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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