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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离开我们一百天了,我才逐渐地从深深的思念与无着中走出来。
我的父亲走的很突然,至今深为心痛的是去年国庆节八天大假忙这忙那也没有回去陪老人家过个中秋节;略感欣慰的是在父亲临终之前,他散布天南地北的子孙绝大部分都赶回老家见了一面。
我的父亲不识字,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可能也认不得。可能是认识到读书识字的重要性,我的父亲在极其困难的情况下仍供给我们读书到难以为继或不能再读的时候。我们姐弟五个,大姐小学没有读完就辍学回家帮助分担家庭的重担。大哥初中毕业因文化大革命而终止了学业,参军后在军校先进修后读了大专。二哥在文化大革命期间高中毕业回乡务农,错失了继续深造的机会。我在高中毕业时赶上了恢复高考的机遇,苦读两年才考上大学。我的弟弟也是在考了几次后才考上大学。我的父亲母亲都不识字,前半生备受贫困煎熬,可能还有欺凌。恢复高考至今,我们家可能是我们那个偏僻的黄土塬上出大学生最多的人家。这可能是我父亲母亲唯一能引以为荣的,虽然他们为此付出了很多很多。
我的父亲离开我们之后我才突然发现我和他的接触、交流很少很少。我不记得他曾抱过我、手牵手的领过我(可能抱过,只是当时太小,现在不记得了)。记忆中似乎只有他劳作的身影、沉默的脸胧。在我的记忆中,我的父亲开心的微笑只有两次,一次是在小孩两岁回家时,看着小孩淘气可爱的样子,一次是我给他一个在旅游点买的铜寿桃,其他时候,甚至在我考上大学时好像都不曾开心的笑过。在我的记忆中,我的父亲很多时候都是鸡叫就起来去干活,我们家的窑洞、房基都是他利用早晚生产队出工前后这段时间一镐一锨的挖,一车一车(用一种类似鸡公车的“土车”)的推推出来的,我的大姐、大哥和我的叔父都参与了我们家的“建设”。相对来说,我是一个坐享其成者。
我的父亲是中国亿万农民中极普通的一员,一生深爱着土地,他最高兴的时候似乎就是耕种和收获的季节。我的父亲一生似乎就没有离开过家乡的土地,在我的记忆中,他似乎没有走出过家乡方圆100里。2006年我有车之后曾试图带他去西安见见“世面”,无奈晕车呕吐不止,只好休息一段时间后回家。我的父亲很善良,一生受腿疾之困(据说是民国被抓壮丁住在潮湿的窑洞落下的病根)一生遭受了很多的磨难,早年备受别人白眼甚至欺凌,却能始终对人友善,实在不是多见。
我的父亲享年八十四岁,走的很安详;安葬时众多乡邻来送别,对逝者对生者都是很大的慰藉。
我的父亲离我们而去了,他的形象却在我的心目中日渐高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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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3-29 0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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