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个玩笑

听到一个笑话，与大家分享。一日，一博士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完成了一篇论文，庄严地投到了美国一个会议。不久，论文被接收。论文共有四位作者。第一作者是学生，不必多言。第二，三，四作者都是老师，包括学生的导师，还有另外两位导师的朋友。

大家都知道，美国的海关检查非常繁琐和麻烦。过关的时候，学生排在第一，海关人员是位gentleman，问，来美国干什么？学生回答，参加国际会议。Gentleman 继续问，会议论文的题目是什么？学生如实回答，然后放行。排在第二的是学生导师。Gentleman，问，来美国干什么？导师回答，参加国际会议。Gentleman 继续问，会议论文的题目是什么？导师一下子蒙了。因为，他根本就没怎么看那篇会议论文。会议论文嘛，学生写写，自己溜一遍，差不多就行了。来美国开会，老实讲是想旅旅游，这一年太累了，好好放松休息一下。所以，根本没记住什么论文题目，反正是学生宣读论文，用不着自己亲自出马。Gentleman 看导师很窘的样子，脸一沉，说，请你到对面的屋子，接受进一步询问。导师被带到了小黑屋，后面两位也是趁机来美国旅游的老师，更加紧张了。Gentleman 问的会议论文的题目，就更不知道了，因为他俩压根就没看过这篇会议论文。最后，他俩也被带到了小黑屋，接受更严格的审查。见三个人都到齐了，Gentleman 一脸严肃地说，知道我为什么问你们这个问题吗？三个人，面面相觑，汗都下来了！只见Gentleman 哈哈大笑，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开个玩笑！

给我讲这个笑话的是我十几年前在香港读博士的一位同学，最近来澳洲另一所大学短期访问，被我邀请来一起聚一聚，我们去了纽卡最好的中餐馆--天府酒楼。我找来当年的香港的另外一位校友坐陪。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无限感慨。因为，今年恰好是我们博士毕业十周年。十年时间足以把当年的青葱少年打磨成两鬓斑白的”老教授“。岁月就是一把杀猪刀。  话说我这同学也是国内一所知名大学的教授了，成果颇丰，水平一流。我问，这十年时间，最大的感受是什么？同学说，最大的感受就是，中国这十年发展太快了！每个人都感觉是被推着往前跑，想停都停不下来。你就说我吧，自从香港毕业后，一直在目前这所大学，从助理教授，副教授，到正教授，一天也没敢放松，还是保持着在香港读博时的习惯，晚上10：30从办公室回家，十年如一日。我说为什么要这么拼？同学说，国内现在是水涨船高，最近几年国家经费资助力度很大，从国外回来的年轻人都很厉害，不努力不行啊，否者很快会落伍，甚至淘汰。我问，国内的学术环境到底怎么样？同学说，虽然还有很多问题，虽然关系仍然很重要，但总的趋势是越来越规范。真才实学越来越受重视。只要你有真才实学，不要担心被埋没。因为任何地方，都需要真正能干实事的人。大家压力其实都很大。

我问，香港怎么样，自从毕业我还没机会再回去看看，你知道我很喜欢香港。同学说，香港，我回去过几次。十年了，回到咱们那个系里，你说给我什么感觉？什么感觉？我问。十年了，但我感觉时间好像静止了，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十年前教过咱们的一位老师，十年后见到他仿佛就像是昨天，还是那件牛仔裤，夹克衫，而我竟然老成了这个样子， 握着他的手，咱们那位老师想半天才想起我！这不是开玩笑，是真的。我说，这没什么好奇怪的，香港的大学跟国外的很像。它们已经过了那个快速发展的阶段，无论实验室还是各种设施都已经很完善，除了每年的小规模的填填补补，不可能有什么大的动作。这不像国内，一个仪器专项就是几千万，几乎可以从国外搬来一个新的实验室。大学的老师也是这样，想想我们当年读博士的时候，国内和香港的老师的工资差距太过悬殊，很多国内成名的大教授都愿意来香港做RA (Research Associate)，不都是为了那点高工资吗。再看看现在，可能吗？这几年国内的收入水平明显上来了，学术水平也是与时俱进。为五斗米折腰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同学，突然问了一个问题，有时候我在想，我们的大学最终会发展成个什么样子，再过个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会趋于平静，或像香港或国外大学一样，安详地过日子？大学应该是个什么样子才对？面对这个问题，我们三个面面相觑，很严肃的样子，因为这不再是一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