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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风箱
老实说最近一直在忙着写论文,有点着急,几篇论文初稿已经拖了很久了,再不完成心里有点发虚。另外大学很快就放假了,教学楼会被封起来。大学的保安会像查贼一样,把勤劳勇敢智慧的炎黄子孙,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统统赶回家去过圣诞。最近澳洲社会治安不太好,悉尼的恐怖分子搞得大家人心惶惶,本来跟女儿承诺好的的远程旅行也暂时搁浅了。呆在家里也不错,女儿最爱听我讲故事,尤其是讲我小时候的事。
小时候的农村里,家家的房子样子都差不多,拿国际标准称呼叫two bedrooms。既然是two bedrooms 当然是要有两个睡觉的卧室了。因为房子都是面南背北的,所以bedrooms(就是睡觉的屋)一个在东边就叫东屋,另一个在西边,叫西屋。中间的部分呢就是门厅,农村叫过堂屋。通常农村的过堂屋并不放家具。家具都在bedroom里,当时最流行的家具是靠北墙的一溜大木柜子,一般殷实一点的家庭,柜子的木料是很讲究的,不但要结实耐用,还要有很好看的花纹。有一种木材叫“水曲柳儿”,用它打造的衣柜花纹精美。谁家儿子娶媳妇,相家的时候,媒婆一定会指给未来的媳妇看清楚的。衣柜里面可以放衣服,棉被,针头线脑,大包小包的,甚至可以放粮食。衣柜上面正中间可以摆上毛主席像,瓷的。主席像的上面墙上通常是一面大镜子,镜子的两侧是两面印有山水画的窄一点的护镜,这样才显得不单调,而且很美。大镜子两侧通常会贴很多年画,说是年画,当然是过年的时候贴的,一帖就是一年。
过堂屋的功能其实主要是厨房。农村的厨房都要一口很大的锅,锅镶在锅台里,锅台连着bedroom的火炕。火炕是用坯说成的,什么是坯呢?坯使劲烧,越烧越硬,就变成了砖。锅台边上就是风箱,风箱要用手拉,才能把灶内的火吹旺。听妈妈说,这个古老的风箱是妈妈出嫁的时候从姥姥家带过来的,以前姥姥家要比爷爷家家境还要殷实,但后来都差不多了,妈妈经常这么说。妈妈做饭的时候,通常都是我拉风箱,我抢着拉,并不是因为我更加勤劳,而是觉着有意思。我很喜欢风箱拉起来抑扬顿挫的声音,像刚启动的火车。看着炉火越来越红,成就感悠然而生。有时候妈妈会给我一个生地瓜或一把花生放在炉灶火炭边炜着,一会儿我扒拉出一个尝尝,检查一下熟没熟,一会儿再扒拉一个,直到都检查完了,还没熟。最后只能接着拉风箱,浑身是力气。
妈妈做饭早餐通常是一大锅粥,我们叫秫米粥,学名就是高粱米粥,我不太爱吃,我喜欢大米粥,但当时大米很少。有时妈妈会在粥的上面贴一圈白面馍,我们叫鞋底子饽饽,因为它们长得像鞋底子,很好吃,因为是白面的,细粮。除此以外,因为我负责拉风箱,近水楼台先得月,我经常会在炉灶里偷偷烧几条爸爸买的咸鱼。咸鱼就是很咸的小鱼,具体什么品种,我根本没时间研究,只知道是生的,不能吃。但一旦烧熟了,会往外冒油,焦黄焦黄的,这时候你一口鞋底子饽饽,配上那么一小块咸鱼肉,吃在嘴里,那个香啊。我当时跟妈妈说,这要是让我敞开吃,我能吃一锅!妈妈的笑容,炉火一映,更加温暖。
讲到这里,女儿说,我也想拉风箱。我说现在早就没人用风箱了,家家都用电炉火煤气炉了。女儿问,那奶奶家的风箱还有吗?我们什么时候回中国?我要拉风箱,我要烧鱼吃!女儿这一问,又有一年多没回家了,时间都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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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4 1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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