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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菜园
老家的院子中间有一条水泥板小路,把整个院子一分为二。院子的左边有六个菜畦。菜畦尽头有一个压水井。压水井能把甘甜的地下水吸上来,可以饮用,也可以浇菜。通过压水井有一个主渠和六个菜畦相连。每每父亲压水浇灌菜畦,我都要抓紧机会把自己用纸折的小船放进水里,一艘艘小船在水里荡漾而去,那是我的梦。父亲总是微笑地看着我,六条菜畦就像我们姐弟六个一样,在父母的灌溉下茁壮成长。
父亲种得菜都是最普通的,比如黄瓜,洋柿子(西红柿),茄子。黄瓜秧子长得很快,长高了就用竹竿架起来,那些藤藤蔓蔓一路蜿蜒上去,又交织在一起,变得越发复杂。但无论怎么复杂,只要有一个小花瓜刺长出来,都逃不过我猎手般的眼睛。比起长成的大黄瓜,小黄瓜刺的味道更加鲜美,有一种甜甜的味道。虽说父亲有规矩不准吃小黄瓜刺,要等长大了再吃,我总是禁不住诱惑,吃之前还总是先发誓,这是最后一个,下不为例,其实我内心确实很纠结。
如果说小黄瓜刺的美味让我神不守舍,那么洋柿子绝对是让我神魂颠倒。洋柿子当然也是由小张到大,但它们成长的过程中颜色变化却很奇妙。我很着迷它们一点点红起来的淡定。它们越淡定,我越焦灼,最后不得不忍痛割爱,把一个关注了很长时间,半青不红的大柿子偷偷摘下来,然后藏到家里大衣柜最底层的棉被里捂起来,我倒要看看是捂红得快,还是张红得快?实验结果表明,还是张红得快,原因是我动不动就把大衣柜里的拿出来检查,次数过于频繁,有时光看表面还不甘心,还要检查里面。
中间小路的右边没有菜畦,因为长了两棵果树,一棵是杏树,另一棵也是杏树。春天,满院飘香,两棵杏树枝头竞相绽放美丽的杏花,引来无数戏蝶,翩翩起舞,不为了别的,只为了一份高贵。蜜蜂也不甘寂寞,他们穿梭着,忙碌着,有些憔悴,为的是那份执着。夏天来了,花儿谢了,果子却红了。姐姐不知其中的奥秘,经常用竹竿去打看似很熟的它们,却经常被它们的酸涩退却,悻悻地离开。我确是聪明,只需用脚急促地震动一下树干,然后赶紧逃开,不然都会被落下的果子砸疼的。瓜熟蒂落,蓄势待来年。
三十多年过去了,农村变化很大,很多老宅都没有了,父母也早就搬到了县城。楼房的条件虽然更好,但却很难闻到那泥土的芬芳,那满院的春色。如今在澳洲,大家住的房子一如我的童年那个老宅。我同样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里面却长满了杂草,每周我都为剪草做思想斗争。父亲说,你妈我俩要是十年前就去你那给你们种菜去,可惜现在坐不了飞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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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4 0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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