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师只是引路人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还有几周时间，我这个课题组又有几个学生要回国了。按照惯例，我都要请他们吃顿饭。他们刚从国内来的时候，对于国外的中餐是看不上眼儿的，但一年或几年以后，有个机会，导师请客，敞开点菜，战斗力都非常强劲，生活的酸甜苦辣，尽在酒中。

席间，学生给我敬酒，感谢我给他们创造了这个国外学习的机会，拓宽的视野，一生都会受益，将来有机会一定会报答。我说，言重了，我做事从来不求回报，尤其对学生。这让我想起我的博士导师，对我的帮助也非常大。没有他，我不会走上学术这条路。二十年过去了，我除了新年发个email 拜个年，什么也没为导师做过。我每次对他表示感谢，他都说，指导学生是他的本分，是大学的要求，他对每个学生都一样。学生将来要是能做出点成绩，都是自己努力的结果。所以，如果有人问我，为什么如此对学生？我的回答是，我的导师就是这么对我的。

刚才，说起导师指导学生是导师的责任，大学的要求。什么意思呢？意思是说，要是大学没这个要求，很多导师并不见得愿意带学生，因为有那个时间，精力，学生的课题，导师要是自己搞，早就搞出来了。所以，师生都互相珍惜这段时光吧，都是缘分。

我问学生这一年出国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其中一个学生告诉我，他最大的收获就是自由。自由，就是导师不天天找他们干这干那，能够有时间想想自己到底能干什么，能不能干出点像样的东西。懂得了什么是真正的独立思考。

另有一个学生告诉我，他处了一个女朋友，将来操心的事也很多。我说，在国外，导师是不管处女朋友的事的。因为这是一个成人的私事。在国外，导师只负责学术上的事。但作为华人导师，如果学生主动提出来，导师还是要关心一下。我说，像你们这个年龄，博士毕业，马上面临的就是，找工作，结婚，生小孩一系列的事情。你们一定要记住，科研跟你们找对象，结婚，生小孩，没有任何矛盾的地方。到什么山，唱什么歌，到什么年龄，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千万别拿搞科研没时间没钱，为理由，做借口。科研，没那么伟大，承受不起。做人一定要务实。什么是务实？务实就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平凡的人，不要自视过高。平凡，都要拼尽全力。

有学生问，一个人成功的秘诀是什么？我说，要想回答这个问题，我们首先要定义，什么是成功？我现在这个年龄，对成功的理解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曾经是我年轻的时候鄙视过的没出息的人才有的价值观。想当年，我在你们这个年龄的时候，跟你们一样，什么都不信，只相信个人奋斗，相信人定胜天。然而，到了一定年龄，你会发现，在一个人的生命旅途中，有些小事，比如考个雅思，发篇论文，申请个基金等等，靠自己的努力，是可以实现的。但人生中的重大事情，重要转折点，个人的能力是无力抗拒的，似乎它们早已命中注定，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我说这些，不是宣扬宿命论，让你们消极对待生活，而是希望你们对生活要务实。务实就是自律。自律是什么？自律就是每天做不愿意做，但正确的事情，直到你喜欢上这件事。有人问，人与人之间最大的差别是什么？我的理解是，不是智商，也不是情商，而是一个人一生是否持续努力工作。智商在努力工作的过程中会得到提高，而努力工作本身就是最高的情商。

导师只是一个引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