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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汤
老婆今天给女儿炒了个青菜,澳洲的青菜真的就是青菜,因为我叫不上名字,姑且就叫青菜。老婆这次的做法叫清炒,就是少放盐,很少放佐料,据说健康。然而,女儿却不买账,说没味道,不喜欢吃。没味道,看来女儿小小年纪已经对饭菜的味道开始在意,甚至挑剔了。记得我也像女儿这个年龄,父亲就说过我对饭菜的味道要求很高,当时我很得意,隐约中感觉这是很有品味的褒奖。
小时候,我喜欢吃过水面,在我老家的俗名叫“冷汤”,注意这里的“汤”就是面条的意思,至于为什么,不知道。跟冷汤对应的叫“乱汤”,是要先用油和各种佐料炝锅,然后放水烧开,再放面条,蔬菜,鸡蛋,肉丝什么的,看一起来很乱,故名乱汤,也是有道理的。但我喜欢冷汤,尤其是妈妈亲手擀的冷汤。彼时,妈妈把大盆里刚揉好的面放在一个大的面板上,用擀面杖把面团使劲擀扁,我在边上看着很是着急,因为擀面杖把这边擀平了,另一边又起来了,于是催着妈妈赶紧擀另一边,这边又起来了。在我的叫喊声中,面团被擀得已经很薄了,妈妈才把它对叠几层,开始用我们家那把万能的老菜刀快速地切起来,真的很快,而且切不到手。刀切到面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声音,就是这个节奏,父亲拿起二胡即时地拉了一曲《赛马》,看得我入神。一曲结束,面条刚好切完。
冷汤,是要配卤子才好吃。那时候,家家都不富裕,肉是不轻易买的。妈妈说她十四岁的时候就会做酱,是那种豆瓣酱,放在大缸里的那种。半人多高的大缸,还要放很多切成块的萝卜。萝卜块在豆瓣酱的耦合作用下颜色会越来越红,样子像桃罐头,俗名叫“烂瓜子”。那味道,我现在想起来都流口水。农村的地里到处有很多可以食用的野菜,比如马节菜。以前农村都用来喂猪,现在是城里人高档饭店的高档菜,能吃上马节菜的都是有品味的象征。豆瓣酱,烂瓜子,马节菜,要是再要点好,放一两个鸡蛋,用油那么一炒,放在一个大碗里,其味道远远超过苏格兰打卤面的卤子。这样满满一大勺放进一大海碗妈妈刚刚过完水的冷面了,那么一搅。要是有瓣蒜就更对味儿了。这样的冷汤,我当时能吃三大碗!不行,现在还不能吃,因为有一道重要的程序还没交代。
所谓冷汤,也就是过水面用的水可不是一般的凉。老家院子里有一个压水井。听父亲讲,地震以后,左邻右舍陆续都盖新房。房子盖好后,压水井是必不可少的。说来奇怪,左邻右舍的压水井,打进去个七八米就出水了。而我家的这个,打了都快十米了,还是没水,把大家急坏了。当时父亲说,我们再往下打一米,要是还没水,就只好换个地方。说也奇怪,在隔壁六叔的最后一锤子下去,就准备放弃的时候,甘甜的泉水喷薄而出。后来,有个算卦的从我家门口过,停了下来,左端详右看看,最后说我家的宅子风水好,将来肯定人才辈出。喜得母亲眉开眼笑,想送算卦的十个鸡蛋,表示谢意。在母亲回去取鸡蛋的空,算卦的已经远去了。愣神间,母亲已经把煮好的手擀面放到了刚从压水井压出了大半盆水中,招呼孩子们吃饭了。
母亲的手擀面,冷汤,烂瓜子,马节菜,压水井,光着膀子,三大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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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0 1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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