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称评委开房收钱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我其实有点弄不太懂。一个评委,收了申请职称人的钱,你的身价就一落千丈了,贱得不能再贱了。申请人送钱,你即使用这种方式弄到了高级职称,可是那你这个职称就真得值得别人尊重吗?
我也送过礼品给管房子的人。那是二十多年前,因为那时我家住房非常紧张,而且我也符合解决住房的条件。只是当时管房的人总是一拖再拖,老得不到解决。万般无奈之下,别人提示我,是不是送点东西。我打心眼里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愿意,但看着妻子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光,我只得硬着头皮,上门给他送上我今天早就想不起来是什么的礼品。但事后虽然房子解决了,我心里仍然很不舒服。本来我可以不这样做也能解决住房,可是如果不这样做,人家就给你拖着,在生存与志气之间,我选择了生存。但至今,我仍然认为那次送礼是我做的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情。
后来在我申请评审职称的过程中,我再也没有做过这样让人羞愧不已的事。而且,我后来也做了给别人评职称的评委,不要说收钱,连他们送的礼品我都一概拒绝。
有一位副教授,学术上做得也不错,该评正高职了。头一年,因为名额有限,他没评上。第二年,他希望是挺大的。可能是为了万无一失吧,他给我送来一瓶名酒。估计他可能给别的评委也送了,我不知道,只是揣测。当时我是想拒绝的,但是担心如果我当时就拒绝,他并不会认为我不应该接受这样的礼物,而有可能认为我拒绝同意他的晋升。为了避免这样的误解,当时我什么也没说,就收下了。后来,他的正高职被批准了。我也踏实了,就把他送的酒送到他的办公室去了。当时他没在办公室,我就托他办公室里其他的同事帮助收了一下。这样做也有风险,因为让别的同事知道他给评委送过礼。可是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更妥当的方式,而且这样的风险他也应该承担,谁让他先做了不应该的事呢。
最早碰到送礼的是一个考试没通过的学生。那也是二十多年前,他在同学的陪同下,敲了我家的门。他的手里提着一堆我也没记住的礼物。这孩子比较老实,估计送礼的主意也是同学帮他出的。而且看来他的家境也不是富裕人家。我没有指责这个孩子,只是告诉他不要这样做,在补考之前,好好复习,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估计他是带着忐忑的心理离开的。后来他补考的成绩怎样,我也没过问,估计没有什么问题吧。
还有一次,是一个同事,要把他的夫人调到我们单位来。但要经过试讲。试讲前一天,这位同事与他的夫人一道来到我家,手里也拿着很多礼物。我接过他递过来的他夫人的简历,看了一下,觉得还行。但是这要经过多名教授听她的试讲,我一个人根本不可能说了算。面对礼物,我直截了当地说,你们必须拿回去。他们说什么都要放在这儿,我怎么说都不管用。这礼不能收,因为万一他夫人调不过来,我要送回去也不好送。所以我坚持要让他们拿走。他们也很固执,就是不拿。我有点急了,使出狠招,对他们说,你们要不拿走礼物,我就把你们这份简历撕了,你们看着办。可能也是实属无奈,他们夫妻二人最终还是把礼物拿走了。其实我很理解他们,夫妻两地分居,这日子是不好过,能想办法把他们调到一起,当然最好不过。可这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如果我能做主,他夫人的情况也还不错,他们就是什么也不送,我也会设法帮助他们的。只是情况不是这样,我也实在没有什么办法。但这礼物是坚决不能收的。你收了人家的东西,不管办得成事办不成事,人家都会小看你。反正我对那些收礼的人就是这么看的。你办成了,人家上门谢你,但会认为是送礼才办成的。他们会看得起你吗?如果收了礼又办不成事,那不就是擎等着挨骂吗?
像湖南这次评职称收钱的的事,那些送钱的也要想一想,你送,人家也送,可是能上去的名额有限,肯定在送钱的人里有上不去的。这钱送的有什么意义?有什么价值?大家都送,等于大家都没送。得到实惠的就是那收钱的人。而送钱的人真的会看得起那收钱的评委吗?还不也是实用主义。
在市场经济被鼓吹得神乎其神的这一二十年,人们似乎认为,什么东西都可以用钱来交易,什么东西都可以用钱来买到。如果有人不怎么崇信这一套,立刻会被人指责为落伍,被人耻笑为痴傻呆。既然如此,职称自然也可以用钱来交易,这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了。
三百六十行,五行八作,人都是平等的,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工作,不管是白领,还是蓝领、粉领、金领,黑领(矿工),人都是平等的,也都可以是高贵的。人是否高贵,不在于他的社会地位,不在于他在金字塔的顶层还是底层。底层的人也可以高贵,顶层的人也可能下贱。其中衡量的标准也在于他对待金钱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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