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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年代中期,适值我参加完中考,后来考上一所半工半读的中专学校。等到报到之后,开始上课了,发现原来学的英语都忘得差不多了。就连现在完成时都没有一点印象了,似乎一切都要从头开始。这主要是因为初三毕业的那个暑假,没有假期作业,只看闲书,没看与课程有关的书,所以才落得这样的结果。上物理课,开始学力学,教我们的老师是个中年妇女,现在想起来不过四十岁上下,但是当时的印象却是以为她有50多岁了。更要命的是,在初中,我物理学得还可以,基本概念和计算都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上了这位女老师的力学课,简直给我弄得五迷三道,完全不知道她讲的力学是在说些什么,这算把我彻底给毁了。后来参加77年高考,就没有胆量报考理工科,这算是完全走上了另外一条路。
说起半工半读,就得说到半工的那一段。我们当时是半个学期上课,半个学期下厂。我们学校有一个校办工厂,就是给学生实习劳动用的。我们第一次的劳动是在机工车间,就是学着开车铣刨磨等各种机床。我写学着开了两天车床。由于学生多,床子少,所以两个学生学开一台床子。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把我调到喷漆工序。
当时看喷漆工序,觉得挺好玩的。手里拿着一把喷枪,朝着待喷的物件来回喷扫,有点像拿着把二十响盒子炮扫射似的。而且,喷漆工序中用大量的稀料和香蕉水,属芳香族,味道挺香,其实是有害的。可是当时不知道,就觉得这种味不难闻。
做喷漆工,也是有技术的,要喷得匀,不能喷得少,更不能喷多了。喷多了,喷上去的漆就往下流,不仅浪费材料,而且得重新返工,还得浪费工时。还有一件麻烦事,干喷漆工,工作服上都沾了不少油漆,一般肥皂洗不下来。我把工作服拿回家去洗,搓了半天肥皂,也洗不下来。妈妈说得用火碱,可是我们家里没有这东西,所以也只能将就了,能洗成什么样就什么样吧。
不过,做喷漆工没多长时间,就出了一个问题。因为干完活,总得用煤油清洗,结果由于干活不利索,工作服袖口都被煤油泡透了。没有过两天,两个胳膊腕子就红了,起了疹子,奇痒无比。一到医务室看病,大夫说得了煤油过敏的病,那红色的疹子叫玫瑰糠疹。看着医生的诊断书,觉得这个病的名字还挺好听的。好听归好听,可是病还得治呀。结果就开始打针。打得什么针,已经想不起来了。而且,由于再不能接触煤油,我又从喷漆工序调离了。
这回让我干的是机修钳工。就是跟着一个师傅到处去拆洗旧机器。我跟着的师傅原来是个老师,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给调到工厂当工人了。估计也是政治上的什么原因,反正没人跟我说,我也没想问。老师的名字很熟悉,叫李政道,跟那个得了诺奖的科学家同名。我跟着李师傅拆了不少机器,所以机器的基本结构,我也多少知道了一些。有些轴都锈得不行了,轴上的皮带轮都卸不下来了,就得借助于特殊的工具,就是皮带拿子。这家伙有三个爪,抓住皮带的外沿,用类似于开启葡萄酒的木塞式的结构,不停地转动,这皮带轮就能容易地卸下来了。
有些旧车床,导轨都不行了,如果要想再使用,就是用刮刀刮研。我看过一些师傅干这种活。这种刮刀有几十厘米长,一头是有圆头,顶在人的腹部,另一头是用工具钢做的平头刮刀。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在导轨上刮削,直以把导轨重新见新。这是一个技术要求很高的活,要把导轨刮得又光又平,才能符合要求。有一次,有一台旧床子的导轨硬得不行,一般的刮刀根本刮不动,结果李师傅找人焊了两把合金钢的刮刀。这倒是能把导轨刮动了。可是我根本不会使劲,结果给导轨刮得一道道沟,这导轨基本全报废了。李师傅也没说我,因为那台床子实在太旧了,原本也没打算指望它能起死回生。不过我还是很有点内疚,觉得给国家财产造成了损失。
第二个学期,我们换了劳动的地点,从工厂转以了科研处。我们学校的科研处,也还真弄点当时来说是高技术的活,就是做半导体的元件,具体说,就是做砷化镓的激光二极管。人家把晶片做好了,科研处的工人把晶片焊到一个托儿上。因为片子极小极薄,所以焊接用的烙铁都要把焊头磨尖了。而且焊接的时间不能太长,时间一长,就会把片子烧穿。所以一般这活,师傅都不让我们干。等到时间一长,我们手头也熟练一些了,师傅也乍着胆子让我们摸烙铁了。
只是还没干多长时间,文革就开始了。什么工作都要停下来,课也上不成了,劳动也干不成了。一下子,大伙都歇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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