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有位老先生拿出一本书，是关于社会科学是不是科学的标题，只是我记得不是太准确了。老先生看来是对这个问题有所考虑的。我没有经过专门的思考，所以能想到的问题比较有限。

对于社会科学，这类学科大约是相对于自然科学而言的。自然科学中，主要门类是物理、化学、生物、天文、地质、海洋等，我也说不太全。数学不是自然科学，因为数学的直接研究对象不是现实中的自然界。社会科学里，应该是政治、经济、社会这三大类，下面一些子学科应该有所谓行政学、金融学、财政学之类。心理学是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都沾边，具体怎么划分，可能也要看具体的研究对象。文史哲是人文学科，不是社会科学。这几个学科单独挑出来到底依据是什么，我不是太清楚。或许这与其他社会科学的研究方法的不同有关。

相对于自然科学的社会科学，其研究对象是社会历史领域中的现实存在，或者曾经的现实存在。而研究方法则与自然科学各门类的研究方法有些接近，或者有些类似。自然科学主要是通过观察、实验，然后归纳等等，而上述提到的社会科学也试图通过类似自然科学的方法来进行研究，也有观察，收集数据，然后再进行归纳等。在实验这一方面，情况有些不同。自然科学中的实验，只要是条件稳定，环境可靠的，大都具有可重复性。这种可重复性，一方面是指实验操作的各类条件是可以重复实现的，再一方面是指实验的结果也是可以重复的。而在社会科学领域里，这种可重复性几乎是不存在的。即使在很多条件看上去与其他条件与环境都十分类似，但只要有一点不同，哪怕是极其微小的不同，那么整个实验就不再是可重复的。

从社会科学的研究，到所谓研究成果的应用，与自然科学也有着很大的区别。自然科学的研究，在实验室经历一段时间后，了解到它可能推广到实际生产和应用的最必要的条件后，就可以尝试着在更大的范围，或者更广泛的领域里进行进一步的实验，直到能够在生产的环境下再现这些成果，并将其产业化。而社会科学则不是这样。由于社会科学研究的不可重复性，任何企图要进行完整可重复的研究几乎都不可能成功。人们追求的只能是大致的样子。而这一个大致，就会造成千差万别。所以，要想把在某一地获得成功的经验，完整地在另一地重复应用，几乎也是不可能的。但是，人们总想尝试着从中找到一点规律性。所以人们只能从那些成功的案例中力图找到更多的共性。接下来能做的，就是在这些共性的条件下，必须进行适合当地当时的一些调整，因为不可能原封不动地照搬。这一调整，就会导致更多的不同结果。有的时候，调整的方式及过程正好与本地情况对路，因此就可能获得较理想的效果。而在更多的时候，这种调整未必都能与本地情况对路，就可能在不太成功的基础上，不得不进行再度调整。这再度调整有可能得到比前一次调整更理想一点的结果，但仍然是不确实的。因为可能仍然不够理想。那么这还需要再度调整吗？这就可能比较麻烦。如果没有找到出问题的关键症结，再次调整只能花费更大的成本，而效果依然不佳。这样的情况上级不满意，群众也不满意。这样的调整就只能说是失败。那么这样的调整还要不要继续做下去，就会引起更大的争议。如果硬要做下去，可能会带来更大的失败，如果不再做下去，那前面所做的也都功亏一篑，依然还是失败。

所以，在社会领域里，完全照搬自然科学的办法并不会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是适用的。那么应该怎么办？现在看来，那种老一套的、调查研究的办法可能多少还有点用，失误可能会减少一些。过去的调查研究，有解剖麻雀的方法。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解剖了一只麻雀，其他麻雀的大致情况也能了解到一些。但毕竟不同地区、不同环境，差别总是存在的，所谓解剖麻雀也只是一个初步的大致的做法。更为正常的做法是多解剖几只麻雀。大的、小的、肥的、瘦的，在平原生活的，在山区生活的，在温带生活的，在寒带生活的。多解剖几只这有着不同特点的麻雀，可能就能得到更多的信息，在决策时也能提出更多的对策，所犯下的失误也就可能少一些。

在社会领域里的决策研究，不可能也没必要完全套用自然科学的方法，但有的思路是可以借鉴的。如观察、调研、提取数据，必要的归纳等。然而，一切方法又不能太绝对，仍然需要其他的补充方式。这或许就是社会科学领域与自然科学领域不同的地方。其实，在自然科学中，所采用的方法也不一定都是完全绝对一致的。生物科学与物理科学之间的差别还是不小的。物理科学中，逻辑的东西多一些，而生物科学中，可能就没有那么绝对严格的逻辑。

在社会科学领域中，这样的差别可能更多一些，也更大一些。因而，在社会科学各领域的研究中，可能更要慎之又慎。因为不确实的因素太多，又不太稳定，且可重复性几乎为零。社会科学的研究能怎么办？大胆、谨慎、不要动辄就宣称取得了多么了不得的结果。这条过河之路，需要不停地去摸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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