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历史唯物论的教学中，关于生产力这部分，看上去比较好讲，但实际上并不是想像中的那么简单。就拿生产力的概念来说，一般定义为人类改造自然界的一种能力。能力这个事就不太容易说得清楚。你有能力，表明你能做到某件事，但有能力并不等于一定就会去做。人的能力是什么，是一种潜藏在人身体中，包括大脑、肌肉、神经、骨骼等物质系统中的一种软实力。但是对于生产力这个概念来说，似乎不太理会这样的软实力，主要是讲所谓三要素，或者两要素。

所谓生产力三要素，即生产者、生产工具与生产对象。而两要素，就是指人的要素与物的要素。两要素的说法其实也是源于三要素。或许两要素的支持者认为，这样的提法会更简单、更明了一些。

不过，三要素之说，其实真正源于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所提出的劳动三要素。即劳动者、劳动工具和劳动对象。劳动三要素明显展示了在劳动过程中，主客体两方面的结合，给人一种主客体互动的印象。但在苏联编写的哲学教科书里，把劳动三要素直接转化成生产力三要素，看起来似乎也有道理，但经不住深究。

生产力这个概念与劳动过程这个概念，两者之间虽然有些联系，但毕竟不是同一种概念，两者之间的区别还是比较大的。马克思讲劳动过程三要素，离不开对资本运行和周转的关系。劳动过程与资本的运行过程是有紧密联系的。而苏联教科书提出的生产力三要素，就看不到这样的联系。

在马克思那个时代，对于生产力这个概念，马克思并没有给予太多的关注。在马克思早期的著作中，主要是讲社会生产方式。这种生产方式的概念与生产力的概念，在不少情况下，是互相可以代用的。比如，在《德意志意识形态》当中，这样的情况就比较多。当然，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条件下，劳动过程也是可以讲、可以研究的。但社会主义生产条件下，生产力的作用与劳动过程的作用是有着明显不同的。在这种情况下，劳动过程的研究领域相对窄一些，或者更集中一些。而生产力的概念则要宽泛一些。劳动过程只针对物质生产领域的某个阶段，而生产力则涉及到全社会经济活动的各个方面。

中国人民大学卫兴华教授早在八十年代，就表示不太赞成生产三要素或者两要素的说法，他提出的是生产力本身就是多要素的。这种说法可能更接近于现实的实际情况。不过，问题发展到今天，如果只是停留在几要素的讨论上，已经显然不够了。更深入的问题在于，这个生产力到底是由什么力量来推动？其内部各要素中，哪个要素是起主导作用的？

我们多年讲，社会主义就是要发展生产力。先要搞清楚什么是生产力，然后才能搞清楚怎样发展生产力。正因为生产力是多要素的，所以要搞清楚到底什么是生产力决非易事。如果一定要给了一个定义，或者大致的概念，那么几乎可以说，所谓生产力，就是在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在人与自然界的交互作用过程中，人类利用自然界来扩大生产与生活领域的一种物质力量。这样的物质力量是以现实物质力量为基础，更是由人来主导和操作的。

在生产力这个概念体系中，除了劳动过程的若干要素之外，也包括运输、仓储、信息、控制等领域，更离不开在各要素当中，不断发展的科学技术等因素的渗透与浸润。伟人说过，科学技术是生产力，而且是第一生产力。那么这样的生产力之中，也绝不仅仅是指所谓物的要素，更重要的是掌握了科学技术的人的要素，才是主导的和进行操作的。

生产力本身的水平不是由人的主观意志来决定的。它是多年来社会生产力发展过程中积累的结果。每一代人都只能无条件地继承前人所留下的这个遗产。无论这个遗产在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地区，水平有怎样的差异，无论是先进还是落后，每一代人只能无条件地继承这样的遗产。但是，在继承了这个遗产之后，人们怎样通过自身的努力，不断地来改变它，来提高它的水平，则是这一代人自己努力的结果。在某一代人继承了先人遗产的时候，无法选择它是先进还是落后。但通过这一代人的努力奋斗，就可以把落后的生产力提升到先进的水平。

马克思认为，社会生产方式作为一种物质条件，或者物质力量，是人的主观意志无法决定的，相反，这种物质力量决定了人们的意识，决定了人们主观的精神状态。这就是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观点。但人在参与了这种物质力量的发展过程之后，却可能通过自身的劳动，通过自身的努力奋斗，来提升这种物质力量存在的水平。这就是所谓辩证的互动。

在生产力诸要素中，人的要素无疑是起着主导作用的。但人的主导作用并不是先天决定的，而是在与生产力中物质要素的互动中，来学习和掌握的。

当我们说起生产力的发展要求时，曾经引发过一些误解。那就是把生产力中的物的要素，甚至是把资本的要素，当作是生产力的主导要素，这在理论上是错误的，在逻辑上是说不通的。物的要素如何才会有发展要求？只有人才会存在着提出发展要求的命题。

对马克思来说，工人阶级是与先进生产力密切联系在一起的，所以工人阶级才能成为领导人民群众推翻资本主义的领导力量。在今天，这个论断并没有过时。

其实，生产力诸要素无论有多少，根本的一点，在于它是人与物的耦合。这个生产力的状况，并不是由人来决定的，但生产力的发展过程却离不开人的主导作用。不知这样的理解是不是符合客观的现实情况。

欢迎关注我的微信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