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一个有趣的故事。某外国在华武官，曾经在中国留过学，汉语水平在中高级之间。有一次，他携妻儿去逛北京的公园。他深谙中国公园的一些规则，如现役军人免费。他跟门口的收票员说他应该免票，收票员自然不同意。他便拿出中国公园中关于军人免票的规则来怼这个收票员。收票员说，这里的军人免票是指中国现役军人免票，不是任何国家的军人都免票。于是这小子就拿出跟收票员套磁的本事，先说，你们的规则中没说一定要是中国的现役军人，没有明说的，应该就不能排除外国的军人。然而再说我们两国军队有着深厚的友谊，在二战时共同战斗打过日本鬼子。这一番话给收票员说得一愣一愣的。后来，他几乎就要给这位武官放行了，结果领导来了。领导一听情况，说坚决不行。那收票员反倒帮助这位武官开导领导，说咱们的规定没说不许外国军人免票。你没说明，就应该允许。领导可能也懒得跟这几位纠缠不休，最后就放行拉倒了。

说实话，中国的很多规则都比较糙，说了有规定，但这些规定都不太详细。国外的很多规定都是细之又细，让中国人看了，觉得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有必要说得那么细吗？不是给自己找麻烦添乱吗？其实非也。说得越细，可钻的空子就越少。当然，绝对没有空子的制度是没有的。但不管怎么说，空子少一点总比开着大口子要好办一点。

我自己也遇到过类似的事。在英国时，我想去欧洲旅游。但是当时，对于荷兰、比利时、卢森堡这三个国家，似乎需要特别的签证。我们也不是欧盟成员国，不能享受申根协议的便利。可是还是想去这几个国家看一看。于是有人出主意说，你去利物浦，找一个机构，没准他们那儿能解决。我就直眉瞪眼地过去了。从利兹到利物浦要好几个小时。到了那儿就已经是中午了。人家下午才办公，我就得等。等到人家开门办公了。发现里面排除办签证的都是一些第三世界国家的移民。人家要办什么，我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懂。等到排队排到我这儿了，我一说，想办到欧洲大陆这几个国家的签证，人家干脆一句话，你这事不归我们这儿管。我一听，傻眼了。我这大半天的时间都花了，落这么个结果怎么也不甘心。于是我就跟人解释，说这是利兹大学的留学生办公室给我出的主意，说你们这儿能解决我的这个问题。他们一听，就有点犹豫。然后就对我说，那你等一下吧。我说行，接下来就等着。过了十多分钟，窗口里的人招呼我过去，说你的事就在我们这儿办吧。我一听，心里顿时踏实了。没用多长时间，相关的手续就办好了。我就使劲跟人说谢谢，当然也算不上千恩万谢那么夸张，就是一般性的谢谢。

回头一想这事。也觉得人家办事也没那么死性。说是他们那儿官僚习气也挺重，但也会有活份劲儿。不知道是人家比较以人为本呢，还是觉得我拿出利兹大学留学生办公室的招牌，让人觉得，如果不给我办，利兹大学留学生办公室也会没有面子，对他们整个英国的面子是不是也会有点影响？反正这事办成了，让我觉得，有时候，你没准再坚持一下，情况就会有所转变。当然，很多时候，你就是坚持了，也未必就能成。但是轻易放弃肯定是办不成的。这可能是一种比较经常出现的情况。

还有一次，也是在英国。我买了个长途汽车的票卡，就是有优惠的那种，能省不少钱。后来有中国同学说，你这张卡可能有问题，赶紧到相关办事机构去换个新的。我就去了。去了以后，人家说，你有学生卡吗？就是学生证的那种。我是访问学者去的，自然没有学生卡。我说我没有。人家说，那你不能享受这样的优惠卡。我拿出一个学校图书馆的卡给他们看。说这就是他们给我的卡。办事的人看了一下，就说，行，你可以办理这样的优惠卡了。没想到，真是再坚持一下，情况就会改观了。我不知道，这是人家有比较宽松的自由裁量权呢？还是人家没有完全按照规定来办呢？这事我也不好死乞别咧地问人家，说你为什么开头不给我办，后来为什么又给我办了。

还有一个中国访问学者，遇到跟我同样的问题。也是拿到窗口去一问，人家说你不是学生，不能办。这位老兄二话不说，卡卡就把自己的这张卡给剪了，等于就给废了。然后还要自己再掏钱另外办张别的卡。我听到这个情况，直有点愣神。这位老兄太生猛了。虽然钱不算多，但苍蝇再小也是肉啊。

说到这儿，并不是要显示我自己有多么聪明。或者顶多有点幸运就是了。那位老兄也不是有多傻，只是他可能觉得，英国人办事，一是一，二是二，丁是丁，卯是卯，在这样的事上不可能通融。与其跟英国人说半天废话，浪费了不少时间，倒不如干脆一点，办张新的。我也听过英国人可能有这样认真而不太通融的特点。不过，真要遇到事了，总是不会甘心吃瘪，总想坚持一下。坚持的结果有可能还是维持原判，但也有可能被改判。反正试一下又不会花费更多的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