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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初遇
2000 年 11 月 X 日,星期日,
转眼十个月过去了。
千禧年之初,从麻省理工学院毕业后,我来到了硅谷。素有“科技王国”之称的硅谷,位于美国西海岸的洛杉矶以北,旧金山之南。这里是高科技领域的圣地“麦加”,技术革命的中心,创业者的乐园。既然自己是学计算机专业的,怎么能不想投身于这轰轰烈烈的革命中来呢?已经有好几个大公司愿意雇佣我,其中包括微软和甲骨文。不过,我选了一个小的,但颇有潜力的“START UP(创业)”公司,告别了当时正是冰天雪地的美国东部,在这风和日丽,四季如春的南湾区定居下来。
从上世纪最后几年开始,硅谷的经济突飞猛进,一切都在随着高科技的腾飞而腾飞:股票,房价,工资都涨上了天文数字。媒体上每天都在报道:硅谷今天又有多少公司新开张,又有哪几个公司新上市,股票涨到了多少多少,或者是硅谷每天产生出多少个百万富翁一类的话题,等等等等。工程师一类的技术人员一个个都豪情满怀,跃跃欲试,人人都想开公司,人人都要当老板。我所在公司的雇员们工作都十分卖力,大家都指望公司上市之后股票能大涨。象微软的员工一样,先发点小财,积上第一桶金。我也一样,每天上班时间长达十小时。然而,因为是一个人来到这儿,刚离开学校那种朋友众多的环境,父母又远在东岸的纽约州,人生地不熟,工作之余仍然难免觉得孤单。
据说硅谷的“王老五”不少,公司有位热心肠的同事古丽丽,要给我介绍男朋友。说是她认识一个ABC,(注解:ABC是对美国出生的中国人的称呼)。普林斯顿大学数学系毕业的博士,正在史坦福大学做博士后研究工作,也在筹办公司,又是个小帅哥哦,看起来与我很般配的。
二十一岁还没有真正谈过恋爱的我,也渴望浪漫,期待着属于我的白马王子。
不过,我对这“数学博士”的头衔心存疑惑:莫非是个整天躲藏在象牙塔里的怪物?
2000 年 11 月 X 日,星期日,
昨天晚上,古丽丽邀请我参加了在她家的聚会,她说那位博士也在被邀之列。
参加聚会的人多半都是一家一家的中国人,像丽丽夫妇一样四十左右的中等年纪,带着一到两个孩子。大家吃得玩得聊得挺高兴的。只是由于我的中文不是非常好,多少感到与他们之间有些年龄和文化的隔阂。看着嘻嘻哈哈的孩子们,父母们的话题也大多围绕孩子转。我脸上仍挂着笑容,内心里却不由自主地陷入沉思。
突然,一阵“咚咚”的敲门声把我惊醒,坐在门旁的我自然站起来开门。一个大约二十七八岁的男士站在门外,一边准备脱鞋进屋一边直对我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来晚了,来晚了。”
我当然明白这是他应该对女主人说的话,他也不找丽丽,对着我反复念叨那几句。我心里感到一阵好笑,难道他认识我?再看看他,中上个头,穿一身略显长大的黑西装,领带有些皱,头发也似乎没有很好梳理。不过长相还算不错,特别是眉目间流露出来的那股英俊之气,使我的确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也许是很像某个我十分熟悉的人?但我相当肯定,我并没见过他。嘴里却接着他的话,学着他的语气说:“欢迎,欢迎,欢迎……请进,请进。”
这时,厨房那边传来丽丽的女高音:“啊,沙博士来了,你自我介绍一下吧,我这边实在太忙了。”
“安妮,…” 又听见丽丽大声叫我。回头,见她对我挤眉弄眼,又朝沙博士所在的方向指指点点、比比画画地,立刻明白了这就是她要介绍给我的那个ABC。
博士一一握手,也包括我。口里还不停地说:“对,对,对,很多人叫我沙博士,沙博士。杨沙,姓贾,全名贾杨沙,贾杨沙。”
如果不是考虑到礼貌的问题,我差一点儿就要笑出声音来了。他那四声拿捏不准的ABC口音把“沙”读成了“傻”。我心里一边笑一边直嘀咕:“〈傻〉博士,〈洋傻〉博士,还是〈假〉的!”
众宾客还在继续侃大山,沙博士很快就加入了谈公司、聊股票的那伙潮流。过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围了过去,听沙博士讲他几年前做的博士论文研究课题:“我的博士论文作的是计算机数学,与〈生命游戏〉有关。”
“计算机?游戏?” 连小孩子们也去凑热闹了。
正好房间的桌子上就放着一台电脑。沙博士便演示起他的〈生命游戏〉来。其实,来聚会的成人之中,大多数都有硕士或博士学位。不过,多是学工程的,因此对这一套并不熟悉。众人听得似懂非懂的样子,看着计算机上生动活跃的图像,个个兴趣盎然。沙博士好像很高兴今天唱了主角,像音响被按下了按钮似的,演示完了之后,又滔滔不绝地演说有关的数学。在厨房里忙乎的丽丽反复大声叫吃饭,人们纷纷轮流去取了些食物,边吃边听。博士继续高谈阔论,从趣味数学,扯到好几个数学游戏,又扯到计算机的发展;从数学的历史,扯到现代,又扯到未来……。也没见他吃什么,只是一口气作了将近两小时的关于〈游戏和计算机科学〉的报告。
多数人都表示博士的演讲挺有意思的,沙博士也正讲得兴致勃勃。越讲越起劲,越讲越深奥,后来,我看到几个孩子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大人们也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便暗示性地问沙博士:
“应该快讲完了吧?”
“快了,快了,大概还有一个多小时吧。如果大家喜欢继续听的话,我们以后可以每个星期六都来一次聚会,每次讲一点……”。看来,沙博士对我的暗示,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时候,有人客气地对沙博士说:“我们以后慢慢学吧,天很晚了,主人也累了,你也得早点回家休息。”
这次沙博士反应倒挺快的:“不累,不累,没关系,没关系。”
我又一次在心里笑痛了肚子。他不累难道主人也不累?为什么每句话都要念两遍以上?是不是有点结巴?不过,刚才作他的数学演讲时,似乎还挺流利的。
快人快语的女主人丽丽把我拉到了沙博士面前,对他说:“沙博士,你不累我可累了,你的高科技讲座留着以后每个星期六讲给这位安妮小姐听吧。现在赶快吃点东西,回家睡觉!”
沙博士瞪着稍微有点‘斗鸡’的大眼睛,似看非看地斜瞄了我一眼,终于明白派对已经结束,自己该走了。也可能多少感觉到了肚子里咕嚕咕嚕的呼叫声。当我与丽丽道了晚安,走出房门,回头一瞥时,看见他正往嘴里塞个大鸡腿呢。
哈哈!
画谜和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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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2 1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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