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世界名校的大学本科教育

刘庆生

（中国地质大学，武汉）

今年由于世界范围的新冠肺炎疫情，我的一个学生在英国牛津大学就读本科的女儿回国在家“抗疫”，并在家里通过网络完成学校若干课程学习。为此，我请学生和女儿平常交流一点以她的视角看牛津大学本科教育特色。我想通过他女儿的亲身经历剖析一下这所号称授课时间始于1096年的世界顶尖名校的本科教育管理理念和举措。学生的女儿在德国读完高中，毕业时以第一名成绩被牛津大学录取。牛津大学的本科办学的主要特点是采用导师制、书院制与学部制，这与剑桥大学基本一致。我在“听剑桥大学校长讲述大学的真谛，科学网，2012年8月4日”文章中介绍了乐思哲校长接受央视记者柴静专访时谈到剑桥大学本科学生的一些趣闻轶事。大学书院制是欧洲一些古老大学的办学特色，“教授治校，学术至上”是书院制的核心。

（1）牛津大学本科生招生极其严格，录取学生需要经过申请、初选、加试、面试与最后高中毕业成绩等几个过程综合考量。每一过程都会淘汰一部分人，尤其是最后面试阶段要淘汰2/3的申请者，最后录取者基本上百里挑一，确保了录取学生的高质量。

（2）导师制。在入学面试的几位老师中，有一位老师将成为该生整个大学期间的导师，直至毕业。由于导师参与了学生录取全过程，因此，他可以“有的放矢”地指导学生“健康成长”。导师指导不仅仅限于专业知识，他会涉及学生大学期间与其成长相关的诸多方面（学业、生活和行为等）。学校要求导师每周与学生至少见面交流一次。例如每周指导教师会给学生布置大量的阅读及写作任务，有时一周需要提交3篇论文。这些论文选题涉及各个方面，导师对每篇论文都会认真评阅和修改。这些论文对于提高学生阅读、分析及写作能力具有深远意义。一个导师平均每年招收2-3名学生，按三年为周期（部分专业为四年），总数约为6-12人。正如耶鲁大学校长在清华大学百年校庆的演讲中说：“我们的本科新生很幸运，因为我们安排他们每周有一小时和我们的知名教授交流”。因此，大学生在校期间要主动和教授接触，感受他们的人格魅力，吸收他们身上的“知识营养”。

（3）书院制。牛津大学本科教育由约38相对独立学院组成（剑桥大学31个），学院是相对独立的办学实体。每个学院的校舍、财务、教师、学生等都是独立建制。学生女儿支付的学费中，交给大学2/3左右，其余交给所在学院。每个学院独立接受校友和社会捐赠，便于发挥学院的积极性。由于学院是独立办学实体，专业设置学院之间可以重合。每个学院学生集中住在本学院宿舍，然而，学院内的各个年级不同专业学生交叉居住，便于不同年级、不同专业学生充分交流，互相学习取长补短。

这种住宿特点与我们学校的李四光学院地球科学菁英班（简称李院）相似。李院学生入校后第二学期依据个人申请分配到地质学、地球化学、地球物理学和遥感科学与技术四个专业学习。四年中按入学分配的每个宿舍同学不变。除了专业学习跟随相关学院学习外，所有课堂外活动，包括每月一次的班会，评优和党团组织活动均按入校班级组织活动。我曾经与李院学生座谈交流时谈到，同一个宿舍不同专业同学居住，有利于学科交叉和同学之间互相学习，全面提升专业知识学习水平和交往能力。

牛津大学每个学院都有自己的食堂、图书馆、实验室。学生既可以在本学院的食堂就餐，也可以品尝其它学院食堂的美味佳肴。

（4）学部制。尽管同一专业分散在各个学院，但课程设置等教学工作，由牛津大学学部统一负责。学部负责整个牛津大学各个学院专业课程设置、培养方案及教学计划。同一专业，尽管所属不同学院，但教学计划由大学学部统一安排。相同的课程，学生可能在不同学院完成。牛津大学学部的教学管理模式类似于我国大学的教务部门的职责，即对全校课程教学实行统一管理和指导。

（5）牛津大学非常注重培养学生的独立思考能力和创新精神。除课堂教学外，还有丰富多样的课外活动。学校有很多学生团体，如文学团体、运动类团体（例如划船团体）等。所有活动都由学生自己组织，有利于培养学生的社交能力。学生的女儿加入了牛津大学的托尔金社团（英国著名作家、诗人、语言学家及大学教授）。她还与一位英国女同学一起参加学校教会的唱诗班，教会并不要求参加人信教。宗教是西方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通过唱诗班可以体验西方丰富的宗教文化，提升学生的人文素养。

这些活动是大学生在校期间获得“课堂外知识”的重要途径。哈佛大学校长说：“大学生在校期间获得的课堂外知识要多于课堂上”，耶鲁大学校长理查德.莱文说：“如果一个学生从耶鲁大学毕业后，居然拥有了某种很专业的知识和技能，这是耶鲁大学教育最大的失败。，，”（刘庆生，我国大学通识教育任重道远，中国科学报9月23日第八版）。这些名校校长如此重视“课堂外知识”学习的理念很值得我国大学管理者和大学生深思。我认为，大学本科教育应当重视学生“专业知识与通才知识”学习，“专才与通才平衡发展”才是大学培养人才的核心理念。

（6）牛津大学学生的学习积极性和自觉性很高，这是高水平本科教育质量的根本保证。学习是自己的事情，这是国内外优秀学生的“共识”与“共性”。因此，学生学习不需要老师督促。这位学生说，女儿到牛津大学这段时间的表现变化很大，独立学习生活能力大大增强。

大学本科毕业设计是我国当下大学本科教育中的热门和纠结话题。大学本科毕业设计在科学网上一直有存废之争。为此，我请在美国一所大学任教学生调查一些世界名校安排本科生毕业设计情况。学生充分理解我“多管闲事”的心情。他给我发来一些调查结果，简单总结如下：在他选择的大学中不需要做毕业论文的大学有：莱斯大学、德克萨斯大学奥斯丁分校、德州农工、怀俄明大学和休斯敦大学。选择要做毕业论文情况比较复杂：哈佛大学主张学生完成一篇荣誉学位论文，然而并不强求；耶鲁大学需要在教授指导下完成一篇学位论文；斯坦福大学有的专业学生需要做毕业设计（例如地质学）；布朗大学没有统一要求，但是有的系支持学生选择做一篇荣誉学位论文；普林斯顿大学对所有本科生都需要完成一篇学位论文。这些结果可以看出，大学本科学生是否需要完成一篇学位论文并没有统一要求。

学生的女儿现在是牛津大学二年级学生，她已经开始体验到牛津大学日常管理服务的 “严谨、严格、有思想、有创意”品质教育。这种高水平人文素养品质教育深入学生骨髓，变成他们自己的行为方式和习惯。所以，毕业时是否安排毕业设计并不显得迫切，但是有的专业还是主张学生完成一篇荣誉学位论文。我在文章：“我对大学本科毕业设计的认识”（科学网，2014年12月10日）中阐述了我对这个话题的认识。我认为一篇本科学位论文对于提升大学生的综合分析研究能力和写作水平具有重要意义。我们不能由于一些学生和老师不负责任而怪罪毕业设计本身存在的意义，而应该采取措施，确保学位论文的基本要求和质量。

感谢张二华博士和孙佳佳博士提供的素材。

今天是国际六一儿童节，祝全世界小朋友节日快乐！

2020年5月31日完稿，6月1日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