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博弈

  粮食是人类最基本的生存资源。拥有粮食就意味着拥有财富。从人类发明农业之日起,就存在两种获取粮食的途径:一是耕种;二是抢劫。

    由于农业投入和产出在时间和空间上的分离。种地的人不一定必然是收获的人。一群农民从春天播种开始忙活一夏天,但到秋天收获的时候,却很可能引来另一群更强悍的人来掠夺他们的劳动果实。人类就是在这种对粮食的抢劫和反抢劫的过程中学会了战争。在发明农业以前,为了生存竞争,人类之间争夺的是生存空间。强大的一方把弱小的一方驱逐出去就算完事,这是动物界普遍存在的竞争性行为。抢劫粮食则要复杂得多。众所周知,耕种是很辛苦的事情。在生产工具极为简单的早期尤为如此。抢劫方就是要恃强凌弱,以图不劳而获。抢劫方最初的做法是把耕种者全部杀死或把他们从即将收获的土地上赶走以便全部夺得这些粮食。但这并不是抢劫者的最佳策略。抢劫者的这两种做法无疑是把耕种者逼上死路,必然要遭到被抢劫者的殊死抵抗。在凭力气拼杀的冷兵器时代,这意味着抢劫者必定要付出与被抢劫者人数相当的伤亡代价。而消灭了这群耕种者,抢劫者只能夺得当年一年的粮食,第二年,抢劫者或者是重新寻找新的耕种者作为抢劫对象。或者自己变成耕种者。如果抢劫者采取不断抢劫的策略,经过有限的几年,就会因实力消耗过度而灭亡。这两种结果都不是抢劫者所希望看到的结果。作为被抢劫者的耕种者,抵抗与否都是死路一条,只有主动投降求饶,才有一线生路。而抢劫者的目的,也并不是一定要置对方于死地,他们所要得到的只是对方的粮食。这样,只要被抢劫者告饶,双方就都会妥协。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就转化为征服者与被征服者的谈判,结果只要被征服者同意每年拿出一部分粮食奉养征服者,双方就可以相安无事,和平共处。尽管这是一场抢劫者强加过来的博弈,但是结局却是稳定的均衡,抢劫者用最小的牺牲得到了粮食,耕种者保全了性命,对于双方都是最优的选择。此时,保证抢劫者能够稳定得到粮食的,己不是靠真刀真枪的打斗,而是靠潜在的暴力威胁。只要耕种者相信这种暴力威胁存在,抢劫者就总能得到粮食。这样,在一片分布着不止一处农业村落的区域内,只要抢劫者血洗一两个村庄,就会对所有的村庄产生足够的震摄,就可以得到他们想要的一切。于是,抢劫者就实现了由强盗向征服者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