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学生开会。开始之前,跟一个米国人说话。他叫Pat(Patrick)。看上去年纪一把了。胡子头发白了一大片,肚子赛过弥勒佛。总是穿着个吊带裤。戴着一个黑边的眼镜,但还是挡不住那双大眼睛。眼珠从眼窝突出来不少,让人觉得他时刻准备好了,就要提问题似的。他是宗教研究的一个六年级的在读博士生。就要毕业了。好像在研究神学理论的‘责任’(accountability)问题。像很多米国人一样,他是个爱说话的。
“我工作过19年。干过营销。。。”
我插话进来:“电话营销吗?成功率有多少啊?我从来不通过电话营销买东西的。”
“哦...别提了。’Pat晃着他那个大脑袋,“我再也不愿意坐在公司大楼的办公室里上。我宁可去捡垃圾。”
“捡垃圾也不容易啊,除了可能稍微自由一点。”我指的是跟在公司里相比。
“也是。你看,在Stater Brother(一个超市)旁边排队的卖瓶瓶罐罐的那些人。有时候我就想,给他们一点钱,让他们最少一天不用捡垃圾了。”Pat还是觉得捡垃圾的人挺惨的。在这儿捡垃圾的我见过。我也到Stater Brother卖过一次饮料瓶,但不是捡来的。
还有一个学生也在,他跟Pat介绍了自己,说住在洛杉矶附近。
Pat便问:“洛杉矶哪里啊?”
“Westlake。"
我头一次听说洛杉矶还有个地方叫‘西湖’。
Pat接过来说:“噢,我以前是住在洛杉矶西部的。我原来是当演员的。没什么钱。”
洛杉矶西部是好莱坞所在地。Pat原来还当过演员。
“搬过好几次家。有一次我在一个recovery house里面住了5天。”
“什么是recovery house啊?”我不明白,问他。
“就是给吸毒的,有问题的人住的地方。有时候也叫恢复房。”Pat回答,脸上带着些不堪回首的意思。
“我还有一个月是住在我朋友的一条船上。”Pat接着说。
“船上?”我好奇地问。
“没错。船上。”Pat干脆地地回答,“有一次,我女儿,她那一年五岁,来看我。她跟我说:‘爸爸,下一次我再来看你的时候,你要住在一个跟我一样的房子。’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说,在地面上的房子。”Pat说这话时,语气显得异常得平淡。
Pat可能是结过婚,有了小孩,又离了婚了。我心里想。类似他这种住在船上的也听说过。有人失业了,房子被银行收了回去,全家几口人就住在一个卡车上。
有着这样沧桑经历的学生,我还遇到过几个,包括一个四五十岁的本科生。他跟Pat倒是很像。Pat的健康似乎不太好,过胖,还有哮喘。那位学生的体型也不小,背椎也有些毛病。
国内有些人说到美国的时候,往往是看到她如何如何得好。却不知道也有不少苦苦挣扎的人们。Pat还是幸运的,最终读了一个博士。希望他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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