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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还没深浓,秋诗刚开了个头。红叶还没有满山,校园里参天的法国梧桐的叶依然含情脉脉于枝上不忍离去,密密地排列着,执意要等待那往年的几场秋雨,几场秋寒对它们进行一年里最后的一番洗礼。当这一切都还在充满期望的美好等待中,而突出其来的一场暴雪,把所有的这些如约相盼,全部粉碎了。此时的秋,象一个欲从母亲怀里投向父亲怀中的孩童,满怀着期待,却在父亲先生的大意失手中,意外地坠落在地上。时间依然继续,只是接下来的故事,却不是孩童在父亲那里相继的欢愉,而是一场悲剧的演绎。
并非如期而至的大雪,在2009年的秋季,扮演了这个意外先生的角色。它使这个秋季惯有的情调变了。抒情的秋季小夜曲还未及唱响,即已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悲凉的寒冬咏叹调。
雪从前天夜里开始,已足足下了一天两夜。不是那种鹅毛大雪,它细密,连续不断,大有欲把这个喧嚣杂乱的尘世全部覆盖在白色的静谧里的势头。我没有意见。作罪恶的陪葬品,是快然的。损不足而补有余,这样的世道,凉在心里。
树上的叶子,此时承受了密雪之压,又将个自承受的压力汇集到了它们所附的枝杈上。于是整个上午,本可以安然无事而悠然自得地读些资料,却在心惊胆战中不时听到花园里大树枝干被压断的惨烈声。“咔吱吱”,“咔吱吱”------
所幸,悲伤并不孤独。中午饭后与儿子一起从食堂回到办公室。当我们还在看着外面的雪时,又是几声巨大的声响划过静静的花园,伴随着声音,一根粗状的树枝从空中轰然落下。下落的过程是非匀速的,摇摆而落,因为它碰撞到了下面的很多树枝,有的,也跟着落将下来。心是绝对轻松不起来了。“这是场雪灾”,我轻轻地叹了口气,坐在面对窗户的椅子上。
儿子没有吭声。他的左小臂刚刚打了夹板不几天,恢复得如何,还不得而知。好在骨头没有错位,仅有细微骨裂。他长高了,快要如我一般高了。在那段疯长的日子里,与他并行走着,我忽有一种非常的满足感。面对着一个就要与自己一般高的少年,竟有一种上天所赐的感觉,如一位新来乍到的少年,我感到他很亲近,很可爱,却也有一些陌生之感。全然忘记了原来的一切。
晚上只能打的回家,家里的车被盖得厚厚一层,孩子爸爸急着要赶去给学生上课,没有时间清理了。正好孩子学校第二天,即周五,放假一天。这样,这个周末就有三天时间了。不慌不忙地在学校吃完晚饭,儿子从校园花园的地上拖回办公室折断的松树枝子,脚踩着主干,右手劈去旁枝,做成了一根棍子,出去为树木清雪了。我想,这是对这折断的树枝最好的利用与纪念。用它来拯救它的伙伴们,细体味,有一丝悲壮与豪迈。
左手不能动,只能用右手。我给他找来一副棉线手套,他很高兴。看到我拿着条帚也主动加入到他的行动中,少年开心极了。厚厚的积雪,高高的树枝,夜来寒甚,树枝断得更加频繁。我们在树下,力所能及地清扫着能够得着的部位,扫一点儿,心里能轻一些。松树高处的积雪,堆得厚极了。用木棍是无法触及。于是攒了无数个结实的雪球,向被压的树枝砸去。有的雪堆被砸去了个角儿,有的被我们扔在空中不断翻滚的短而粗壮的枝子震落得更多,有的雪堆,把一些小分量的雪球一并吃进肚子中。
雪终于停了。于是可以期待着阳光,去融化这第一次为我们北方所诅咒的雪。当第二天,我匆匆往老家赶时,阳光已经出来,树上堆得雪哗哗地从叶子上落了下来,归家的脚步轻松了许多。
看着树上那些更多挺过了这生死考验的暴雪洗礼的树枝枝干,我想到了人生中的隐忍,困境中的坚韧。当大雪压枝的时候,他们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但他们还是挺过了最艰难的时刻,寒冬过后,就是它们生命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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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13 0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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