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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是生01的班主任,今天下午参加了清华生命学院的毕业典礼。毕业季,看着一张张年轻笑脸,又想起了大学的片段,终于改变主意,把一篇本来该由一诺发到微信上的文字贴在这里。一诺率先起意写写我们俩,生怕记忆真的会随着时间而消逝。她的文字昨天发在了微信上。两个好友,隔着大洋通过电子传媒这样叙旧,在将来,这又变成我们有关友谊记忆的一部分】
两周前,一诺从美国打来电话,我们俩疯疯癫癫地又说又笑一个多钟头。其实俩人已经有三两个月没联系,她刚生了宝贝老三,我一直忙着讲课、改paper。自从大学毕业,我俩到了美国各奔东西,动不动好几个月杳无音信。可是任何时候,只要俩人一搭上,不联系的时间似乎从来就没存在过。这就是我们俩,现在流行叫“闺蜜”,那时只知道一个词叫“死党”。
而每当我提到一诺,脑子里自动闪出的是两个画面,第一个是在一个夏夜,清华大学六号楼楼长室外面。熄灯之后,只有这里灯光明亮。一诺为了安慰我,开始唱“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说来好笑,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首歌,几周后它将成为当年最著名的口水歌。从那一刻起,我知道我在清华的日子不再孤单,因为这个女孩直接唱出了我心底所有的情绪,我也是从那一刻把她引为至交。
第二个画面是我们到资料室做什么事情,记得当时长长的队伍,除了我俩,基本都是男生。记忆中好像是复印机坏了,影响了某个进程。就见李一诺把袖子一挽,冲过去开始摆弄坏掉的机器。那一幕让我印象深刻,因为从那一刻起奠定了之后三年我对清华男生腹黑的基调。传说中强大的清华理工男们怎么可以如此袖手旁观,让一个女孩儿去挑头做维修类的工作?
这两个画面背后是一个有担当、有主见、爱折腾、争强好胜又心思细腻的李一诺(虽然她自诩为一诺千金,我可有她不守诺的黑历史,嘿嘿,就不告诉你)。
说来有趣,我的整个大学生活,除了自己第一次期中考试高数67、期末又成功逆袭到学期成绩87;大四暑假在东灵山头平生第一次看到银河这么几件小事,其他的所有记忆里竟然都有一诺。我一直告诉别人,当年在清华我是一诺的小跟班,她做了啥决定,我俩就乐颠颠地做起来。他们一直不信据说“气场彪悍”的我会有这样的岁月。直到去年我拉着一诺见了我回清华之后新结交的几只损友,他们一致同意:一诺是颜宁的升级版。
我一直觉得我是一个很幸运的人,因为在我心智变成熟的重要几年很幸运地遇到了几位充满正能量的至交好友。我这个人不论表面看着多么aggressive,多么ambitious,其实骨子里是懒散淡漠的。不到十岁,我就开始思考人活于世的意义—说实话,我其实至今也没想明白:既然太阳系总有一天都会毁灭,不论贫富贤愚,到头来这一身难逃那一日,那人类一个个地熙熙攘攘利来利往所为何来?想是想不明白,但是既然活着,总不能辜负对你这么好的家人。所以我小时候无论做什么事情,就一个目标:让家人高兴,这是我存在的唯一意义。我努力学习,每次考试第一,都只为让家人开心骄傲。可是考入清华,第一次离开家人与以前素不相识的三个女孩同居一室,心里突然就惴惴不安。在清华的前几个月,新鲜感抵不过又一次找不到方向的无措;对未来的迷茫、对环境的不适、没征得我同意就恶狠狠砸过来密密麻麻让人喘不过气的新知识……在清华开学军训之后的前三个月于我如同炼狱。
对清华的不适到了期中考试终于达到崩溃,我牙齿打战、完全看不懂题意地参加了高数的期中考试,以为这下要平生第一次不及格了,我最紧张地是该如何像父母交代。好像是回家跟妈妈说着说着就哭了。但是令我意外的是,妈妈完全不在意我是否会挂科,只是心疼我不开心。我才意识到,从小学到高中,因为我从来没有成绩差过,所以其实并不知道父母对于我的成绩到底多么在意,只不过自以为是地觉得好成绩会让他们高兴。成绩下来,我竟然奇迹般地得了67分。要知道,这可是我在大脑完全不运转的情况下考出来的成绩。更重要的是,我第一次深刻明白了原来父母最在意的只是我是否健康开心,成绩只不过是个附属品。
没有了任何压力,我虽然开始热热闹闹地享受起在清华园里的五彩缤纷,但同时少年时就开始的对人生意义的迷茫也不由自主地袭来……这里不可免俗地省去3000字……
直到我与一诺因为《心太软》而交心,她于是成了我在大学里的主心骨。更有趣的是,我因为要调整心情,玩笑似的在大二开学参加系里的学生会主席竞选,竟然战胜了五字班的WGQ(还记得,结果一出来,我那胳膊肘向外拐的辅导员WHW咬牙切齿地说:但凡WGQ用一点点心思也轮不到你呀。哈哈,HW你可别抵赖,等我报复哦)。于是学生会主席的我和系里好像叫做党支部副书记的她都成了“学生干部”,除了一起吃饭上课,又凭空多出许多交集。不过一诺总结的很对,她是认认真真地对待这些责任,我是嘻嘻哈哈地以玩闹整蛊为乐;结果便是,她是被组织信赖、师弟师妹敬仰师兄师姐刮目的“诺姐”,我似乎一直被定位的就是“不靠谱”。现在回想,两个人那么多时间在一起,竟然没腻,也真是奇迹。
我大二大三的日子就这样心甘情愿被一诺主导着。她说,哎呀咱们这学期课太少,干脆去考托考G提高英语吧,我就欢快地跟着她报了新东方,每次跟着她快快乐乐地骑着车上下课,几乎创了生物系在大二就考托G的先河,我们俩的成绩还都高的离谱;她说哎呀我们要早进实验室,于是我就在大二暑假进了个实验室,到现在除了氯仿抽提啥也不记得了;她说我们去看画展,于是我就迷上了M.C.Escher至今;大三暑假,她说咱们高年级了,该去荷园吃饭了,于是我就喜欢上了荷园的凉皮(直到上一周才知道她放弃九食堂的真正原因竟然是漂亮师姐毕业了,我真是后知后觉啊);一诺自己联系了在上地的诺和诺德中国研发总部做毕设,说多好多好,于是当我有了机会,也在大四的深秋义无反顾地追随她跑到那里做毕设;一诺用功,我就变成了每天上自习回宿舍最晚的一个。
当我们班大多数同学还在三四五教图书馆上自习的时候,我已经跟着一诺进驻了旧馆401、402,那些高年级学生的专属自习室(托G准备室)。夏夜,柔柔的风从窗口闲闲地吹进来,远处是荷塘的蛙鸣,我脑子里总会闪出“夏风沉醉的夜晚”。我们上一会自习,我就拉着一诺跑去荷塘散步,偶尔也不小心大声喧哗,于是惊起鸳鸯无数,只得呕吐呕吐……还有一次是冬天,外面难得地飘起来大雪花,旧馆402的自习室不晓得什么时候只剩下我们两个,一个五字班的师兄跑进来善意地提醒我们得早点回去。于是我们收拾书包,出门……无数只雪球迎面飞来,原来是中了五字班的伏击,很快针对我们的战争就成了大家的混战,那可真是愉快的一场雪仗……我就说,大学开心的记忆里,一诺童鞋总在那里。
大学的我是个比现在质量多出将近20斤的胖丫头,几乎没有感受桃花的机会;可是一诺尽管外表是个假小子,却总为桃花朵朵而烦恼。我们两个基本无话不说,彼此完全没有秘密。于是,我就成了她最好的听众。谁谁谁,外貌不过关;谁谁谁,太忧郁;谁谁谁……还记得后来成为清华十杰的某力学系童鞋为了追她,天天到我们系馆上自习。我可不懂风情,只对这种侵略别系领土的行径表示愤慨;所以谈到这位童鞋,我只有差评差评差评。好不容易,终于有一个被我肯定为偶像实力派兼具的师兄勇敢的向她表白了,我立即批准,不过跟他俩吃饭总有那么点小别扭,我于是刻意地回避了,心里难免落寞。可是也才三周,一诺来找我,说分手了。原因竟然是:跟他在一起不如和我在一起舒服。我那叫一个洋洋得意,当然也免不了假惺惺地劝她别任性。
因为一诺,我的清华岁月五彩斑斓,喜怒忧欢,还让外人看来似乎成绩斐然。天晓得,我只是一路跟着她的方向跑。可我又是那种做什么都要尽力做到最好的做事习惯,于是便也成就了一个光彩照人的本科CV。
因为一诺,我的大学在无穷的热闹折腾中似乎只是一转眼就过去了。2000年7月,我们在班里聚餐哭得稀里哗啦、毕业舞会只顾着感慨那些一直被腹黑的男生们竟然一个个变出了貌美如花的女朋友之后,离开了清华园;8月,我去了美国东岸的Princeton,她去了西岸的UCLA。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哼唱的都是黄安的《匆匆》(如果链接打不开,就用“匆匆黄安”去百度一下,超级好听)
匆匆太匆匆 你我早已各奔西东
匆匆太匆匆 要相见只有在梦中
匆匆太匆匆 今夜无雨也无风
匆匆太匆匆 像花开花落人间如梦
啊 多少年曾经悲欢与共
分明是春夏秋冬知己难逢
啊 你来也匆匆 你去也匆匆
何时风见你的笑容
我把相思深种 盼你成龙凤
就算你在西我在东
太匆匆 唉呀我的梦 别后多珍重
太匆匆 唉呀我的梦 别后多珍重
我不知道这是才子黄安写给谁的歌,但对我和一诺简直是太应景了,基本是我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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