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的选择

肖海

  周末，自然醒。睁眼时感觉到被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随后听见儿子撒开脚丫子往外跑：“爸爸醒了，可以摘草莓去咯！”外头奶奶在问：“是你叫醒的吧？”儿子一如既往地大声申辩：“我没有！是他自己醒的！”

   怀着激动的心情，我们去摘草莓。拐过小路上大道，下了小坡上大坡，再跨过几条烦恼的河流，东怪西拐便来到了一片小山坡。豁然开朗的眼前，好几十陇长长的草莓地一字排开。娃他妈先把儿子叫到跟前，密授摘采要诀。儿子撒开脚丫子已在20米开外，把一串正旋曲线般的点头摔在身后。在娃他妈的授意下我紧随其后，努力做好督查工作。只见他小人家把帽子托在手上，一弯腰一个颇为熟练。再看帽子里的草莓，五花八门，大小不一，青熟皆有。我拽住他的手问：“妈妈不是跟你讲了要什么样的草莓吗？”儿子认真地点着头：“讲了。要全红的，不大不小的，长得好看的。”我追问道：“那你为啥摘青的呀？”他小人家一句“我喜欢呀”把我噎了个跟头。

   回来路上，望着艳阳高照的万里晴空，想起了25年前的那个六月。六个慌恐的老乡在火车站不期而遇，目标都是两千三百公里之遥的家。坐了两天的火车，走了两天的路，乘了两天的船，再坐了一天的长途班车，我们经历了七天的磨难。借过钱、要过饭、露宿过街头墙角、捡过剩饭剩菜、也接受过施舍。笑过、哭过、愤怒过、沉默过、沮丧过、也颓废过。跨进家门时，母亲几乎认不出来了。

   几天后，发小的父亲，也是我们中学的老校长，炖了一锅肉，倒上了几杯四特酒。在我们几个动手前问道：“小伙子们，折腾了这么久，说说看都学到了什么？”一致的沉默后，我在他殷切的目光下回答道：“选择”。

   一年前的夏天，我老人家在街边的一个小火锅店里，宴请在大学里面混了三年的侄子。与他小人家讨论网络游戏到底是竞技还是祸害时，我给他讲了这段经历。他问我什么是选择？我说人这辈子有三次选择的机会。在他离开父母的时候，他应该知道自己想要得到什么，因为他独立了；在他成家的时候，他应该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因为对方是一面镜子；在他当父亲或者母亲的时候，他应该知道放弃什么，因为他已经拥有了生命里最重要的。

   回到家里，把草莓洗洗开吃。问儿子：“青的甜还是红的甜？”儿子往我手里塞了一颗青草莓：“粘点糖啊，很好吃的！”

       回YC：烦恼的河流已经过去了，现在只有People Mountain People Sea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