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晓中春眠尽，豆蔻半百花始开

——峰回路转；路转不到，峰见不到

一、千里姻缘，别样浪漫

六十年代后期，江南省城郊区，自然莺歌燕舞，生活拮据清苦。

贾氏夫妇近半百之际喜添女婴，取名贾辛，好不快活。两年后，家中最小的男子成家，迎娶武性女子。新婚已过，武性女子顽悍刚强一面逐渐显露，对家人开始吆五喝六，在贾辛面前自然以长辈自居，颐指气使。

而贾辛自是小心翼翼，上学读书，放学家务，里里外外好不忙活，不知不觉已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转眼高中毕业，幸遇一长辈亲戚帮忙，进入一家让人眼红的单位，不但收入颇丰，且社会地位也好，在当时很是难得。

单位对门一五金小店，管帐的一姐姐，与贾辛很是谈的来，下班后经常在一起聊天。一日该五金姐姐外出几日，嘱咐贾辛为其收信捡信，原来该姐姐到了婚嫁年龄，在周围没有遇到合适的，便在杂志上等了条征婚广告，于是天南海北的求婚信纷至沓来。遇到条件好一些的，便令其留下，一般的则随看随处理。

在众多的来信之中，有一封来自北方甄义男子的比较特别，其一，此人为小儿麻痹症患者，腿脚不便；其二，来信较有文采，情真意切，认为有必要回复，以免令其伤心，可五金姐姐迟迟外出不归，又无法联络，贾辛便代姐姐修书一封曰女主人外出，一定将书信为其保留好云云。甄义马上回信感谢贾辛，一来二去二人竟在五金姐姐回来之前书信往来几次，不知不觉中甄义曲折的经历和不屈不挠的精神悄然打动了贾辛。

姐姐回来后，贾辛将甄义的来信和情况逐一向姐姐汇报，谁知姐姐说：“嗨~一个残疾人，你竟然傻乎乎的还这么认真，赶紧把他的信扔一边去”！于是事情到此打住。

一日，贾辛的嫂子武氏又因鸡毛蒜皮的事情狠揍其子兼指桑骂槐，老人也摄于武氏的悍壮大气不敢出，而这次下手之狠令贾辛目不忍睹，遂斗胆上前去护侄子，拉嫂子，谁知用力太猛脱手竟打在了嫂子身上，正在气头上的嫂子勃然大怒，拎起菜刀奔着贾辛冲来，吓的贾辛魂飞胆颤撒腿就跑，一口气跑到村边的柴火垛里钻了起来，大气不敢出，听的嫂子边找边骂，在村里徘徊。

整整一夜没有敢回家，第二天懵懵懂懂钻出来，听村里说嫂子一早拿着菜刀到贾辛的单位去找了。一时间贾辛从小到大受到嫂子欺负的一场场一幕幕在心中翻江倒海，甚感悲凉，一不做二不休，离开这个无限伤心的家吧，越远越好！

到哪里呢？亲戚朋友都在三五里村，逃不出啊！哎，不是甄义在千里之外的北方吗？投奔他算了，彻底离开伤心的家。

到了北方省城，自然受到甄义的热情接待，并很快受到其感情的攻势。目睹婚姻不幸遭遇抛弃等等实例，贾辛心想如若嫁给甄义，他肯定不会抛弃自己；二者他在工厂上班，收入也算稳定，且人也不错，腿脚不灵便怕什么！情窦初开的贾辛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嫁给了甄义，算是自古“千里姻缘一线牵”的又一个注脚。

二、奇迹发展，超越平凡

贾辛原来在单位工作时的存款全部给了妈妈，因为远嫁他方尽孝不便，此存款可略表养育之恩。甄义虽然有工厂的稳定收入，但也不为丰厚，随着儿子的到来生活逐显得拮据。

为补家用，贾辛到路边支起个小摊儿卖起了南方小吃，一则口味不错，二则贾辛温顺实在勤快麻利，顾客称道回头客多，小摊儿竟越来越红火。

光阴荏苒十年的光景过去，贾辛从路边小摊起步，竟发展到近十家连锁的该市很有实力的餐饮企业，当然经济条件日益丰厚，到二千年后，竟购进大大小小包括别墅在内的七八处房产。七八处啊！为了蜗居奔波的部分后生们，是否感觉弱爆了啊！

随着经济条件的改善，贾辛乐善好施的一面逐渐显露，资助失学儿童，救助患病贫苦，帮助生意失败朋友，安抚婚姻不幸女伴，好不大方，当然也赢得朋友圈的赞誉。

长子出生后约十年，意外怀孕打乱了所有的计划。随着次子的到来，贾辛更被家务所牵，基本无法脱身去照看生意，大约三年的时间基本在家相夫教子。丈夫甄义上班的工厂在婚后不几年就倒闭，后到饭店帮忙，这些年基本主管账目。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平静幸福地过去。

从当初的狼狈逃离，到现在的威风老板，角色的反差实在是大啊！人的命运真是不可捉摸！

三、遇诉婚变，凌云搁浅

正是花无百日红。原本贾辛的一个穷亲戚照看的店面，因故得罪了人，摊上了官司。朋友劝贾辛对方不好惹，出几万块钱私了算了。可贾辛柔弱的外表下深藏的所谓正义感和韧性促使她不愿低头，坚信法官会主持自认为的正义。

随着官司的进展，劣势凸显，满腔的道理根本无法表达，败局难逃。直到这时朋友一直没有放弃劝其私了，可贾辛始终咽不下这口气，坚决不低头，同时也不得不考虑败诉后的方案。输了官司就要赔钱，如何才能不赔钱呢？

思来想去，相出一个无法评论的方法：同丈夫离婚，房产财产全部划到他的或孩子的名下，自己变成孤身一人，不就不用赔钱了吗？让我赔，孤身一人身无分文，如何赔呢？哈哈，妙招！说干就干。

话一张口，丈夫就说：“你万一假戏真做，不要我了怎么办？只有把所有财产放到我名下我才同意离婚”！呵，理由不同，目的却不谋而合。管不了那么多了，操持吧！于是乎公证处婚姻登记处可是跑了一番，总算事情办完。

可是还没有来的及喘气，另一件棘手的事情接踵而来。

贾辛远房有一表哥，工作外派到欧洲经年，回国发现其妻外遇，深受打击，整天借酒浇愁，结果祸不单行，沮丧的心理加上整天愁酒的浇灌，不幸患了肝癌，更觉无颜见人，贾辛便邀其来北方养病。结果接过来不长时间，医生说病情很快就会恶化建议早作打算，于是匆忙雇了救护车，在送往南方老家的途中就去世了。

一直受人羡慕一表人才的表哥匆匆离世，给了贾辛内心强有力的震撼。之后很长时间她感觉家里阴森森的气氛不对，就找另一位经常去寺院的朋友A出主意，该朋友给了贾辛一些佛学方面的书籍，同时建议贾辛为其表哥如此这般这般，一番下来，贾辛深感惊讶，从此开启了另一扇窗户。

就在这时，丈夫长时间以来的一些亦明或暗的异常举止不得不引起贾辛的注意。无论如何说服自己丈夫绝对不可能出问题，还是疑心越来越大，在一次追问下，丈夫终于摊牌说喜欢上了店里的一位服务员，且已经很长时间！且不可能再分开！

五雷轰顶啊！官司的事情本来已经焦头烂额，关键时刻后院起火，且是大火，点火的都是自己长期真心对待的最亲近的人！

平时再辛苦，因为有希望在前面，所有也不觉得累；可这时官司的败局、丈夫的变心组成合力，彻底击垮了她。在向一位医生闺蜜哭诉后，呆呆痴痴地望着天花板时，感觉手脚麻木，气短心慌，赶紧给闺蜜电话，闺蜜说可能是急火攻心，心脏供血不足所致，一定不要动，赶紧叫救护车来急救。谁知电话还没有说完，手已经不听使唤，眼花缭乱，急救的电话已经不能拨出，便使劲儿发出微弱的喊声，让丈夫叫救护车。可是丈夫竟磨磨蹭蹭不进屋，好容易进来了，也是磨磨蹭蹭不打电话，任是苦苦哀求，才不情愿地电话了120。很快保安随着120一同到来，注射了强心针，得以很快恢复。一向对豪宅业主恭敬有加的保安对其夫怒目相向，斥责其无情无义心狠手辣，想必是大家早已知道了内情。

缓过劲儿来的贾辛在自己反思和周围求证后终于明白了，原来丈夫是希望她早点“消失”，以便更早成就自己的好事。这下她的心彻底凉了，假戏真的成真了。

但如如果，一旦不幸了，孩子的抚养生意的照看，远方老人的养老等等一切将化为泡影。不行，不但不能倒下，而且必须活的好好的，如何活得好活得安全？感觉再守着从法律上已经不能称为“丈夫”但是自感一直是牢靠“丈夫”的甄义，可能不但影响心情，更重要的是影响安全。

四、母病为试，人情冷暖

正在这时，南方的老家的母亲病了，便拿起几件换洗衣服匆匆忙忙南下照看母亲。

少小离家，常年在外，苦心经营，忙忙碌碌，顾不得膝下尽孝，平时无非汇些钱以图心安，现在却落得人财两空！母女相见，抱头痛苦，沉痛反思，深感愧疚，发愿从此不弃不离全力尽孝。

很快病情恶化，需要住进ICU病房，医院催要押金的单子此时不识时务地摆在了眼前。感觉天经地义的事情，结果哥嫂等都反对住进ICU病房，理由一是已经将近九十，应该“顺其自然”；二则ICU病房一天可能几千块，住多长时间可能都不知道！

群发的变故、亲人的无情终于使她爆发，长期的柔弱瞬间变得歇斯底里地高喊：“你们都别管，都有我自己来管，哪怕有一丝希望也要全力抢救”！

喊话容易落实难，带钱不多的她很快捉襟见肘，痛下决心拉下脸面向原来帮助过的朋友张口时，竟然没有人愿意帮忙！

这时他想到了北方的朋友B，几年前B生意失败欠下一大笔债，贾辛出手相助帮助他还了大几十万，又向他提供各种线索帮其走出困境。贾辛官司失败后须向人赔二十余万，朋友B报之以李，帮贾辛还了这二十余万。这时B已经东山再起，按道理应该帮帮陷入困境的人吧？然而电话过去A答应的好好的，除了答应就没有了下文。

无奈贾辛又想起了前文的朋友A，结果朋友A明白后马上撂下电话，深夜冒着大雪到外边柜员机上给她转了几万元钱，终于掏了押金顺利开始救治。

苍天有眼，不几日母亲病情得以控制并逐渐恢复，很快要求出院。于是贾辛便床前床后照应，以赎长期不在的自责罪感。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贾辛的事情自然也是母亲放心不下的大事。而老人勤苦一辈子，至今住处还不理想，想起来内心不安。而自己身后无子，也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同前夫商量，将次子的抚养权转移过来，并把孩子接到身边上学，同时商量将次子名下的房子出售，钱分到一半，用此款购得一像样的房产，供母亲使用。

五、重入江湖，汤水调换

在悉心照料下，其母的身体一天天好转，逐渐能下地活动，甚至能稍微料理家务了。这时一位朋友来访，有了一次长谈，说照顾母亲供养儿子必须花钱，需要有收入才可；二则膝前尽管能尽孝，但是是小孝；如果出来如此这般这般，母亲的受益可能更大。一听也有道理，便教会了次子做饭照顾母亲上学等自理的能力，抽身外出某事。毕竟所有的资源所有的朋友都在北方，就重返北方，寻找机会。

一日在北方某城的一家素食店帮朋友整合规划，遇到一前来就餐男子，劝其办卡。

男子说就来吃一次，不值得办卡，明天就该去C市了。

一听说去C市，贾辛眼睛一亮，说我明天也要去C市。你怎么去？

开车。

是吗？不知能不能搭人...

大包小包的做火车不方便...

就我一人开车，倒是能搭，但是时间还没有定…

可能该男子不像拐卖妇女的样子，很快取得了贾辛的信任，话题至此，明日再说。

第二日果然机缘凑巧，贾辛拎着大包小包搭车同去C市，男子开车，路上车程若干小时。

路途漫漫萍水相逢无所顾忌，就东一句西一句地就扯到了经历上。

气氛逐渐活跃，贾辛话题打开，娓娓道来：

“六十年代后期，江南省城郊区，自然莺歌燕舞，生活拮据清苦。

“两岁的时候，哥哥结婚，嫂子进门…”

随着故事的起伏，车外的景色随之变幻。

一是西边日头东边雨，一会儿是云缝中洒下余晖，一会儿是黑云边垂下雨幕；

二是麦田在风雨中起伏绵延，山丘在车窗外转移回旋……

讲到官司处，外面已是漆黑一片，远处山坳灯光点点，不时鸡犬之声相闻。

“…一次傍晚在广场带着次子玩，遇到一个为某大学患白血病学生捐款的，便倾尽身上所有，到最后活动结束发现学生们得到的捐款，离本次活动的预期目标还较远，解决不了患者的危急，就告诉他们说请跟我到某某饭店，我是那里管事儿的，想把你们这次活动离预期的缺口补齐，结果过去后记者拍了照，登在了当地报纸上，当然写的不太准确，后来原告找材料时，还拿了这张报纸当证据。我这本来是帮助人，结果他们为了获益竟然把这样的事情也能拿来用上，实在伤心…”

车的灯光随着路的起伏在夜空中摇曳，光中可见大片的白色杨柳絮在飘动。北方的春天，总有几天柳絮如雪。

咦，不对！好像过了飘柳絮的时节！荒郊野外，路边既无杨树也无柳树，都是麦田，哪儿来的柳絮？

摇下车窗伸手向外，冰凉的质感扑扑窣窣地打在手掌上。不是如雪，而是真雪！2014年5月11日傍晚，华北某地短时小雪。真是应景啊！

司机男扭头对贾辛说：也许你是冤枉的，看，五月下雪了。

"有时候想起来，感觉我之于金钱啊什么的，就像风景区之于游客；时间一到，总会有游客前来；遇到黄金周，就熙熙攘攘人满为患，虽然游客不属于景区，但是这时景区总会飘飘然。

“而时间一到，所有游客自会彻底地退去，一个不剩，留下的只是一片狼藉，待自己去怀着各种心情去清理。"

“......”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干餐饮，做了很多坏事儿啊！肉的消耗量那么大，肉从何处来？还有好多原料，其实很不地道…

“为了赎过我的罪过，我计划同几位朋友一起开素餐馆，多一个人吃素，一个人多吃一天素，就少几条命被杀…”

因为堵车，到达C市的时候已经错过晚饭时间，贾辛电话约其一位计划合伙的朋友出来吃宵夜。

此时贾辛全靠这位朋友，寄宿在她家，生活费基本靠她支援。

二人约司机男一起吃了碗清汤面，话题自然是围绕素餐馆的事情。

司机男也道听途说过一些素食的事情，时不时的插话帮她们出主意：

“应该打消部分人为吃素而献身的想法，从健康经济环保和谐伦理神秘等等方面，利用卡片书籍报纸等传播素食理论。

例如，健康方面，可以把

人体同食草动物身体结构接近说、

肉类与体液酸碱度关系说、

动物饲养环境恶劣心情沮丧、被杀愤怒惊恐分泌毒素说、

饲料大量使用抗生素生长素和针对不同物种的瘦肉精避孕药等等药物说、

很多传染病无论H1N1~H7N9还是口蹄疫疯牛病都与动物有关说...

经济方面，可以把

吃菜省肉钱省煤气钱省电钱省洗涤精钱不生病省药钱之说…

环保方面，可以把

肉食从饲料到养殖运输储藏基本周游世界、素食基本就地解决因此素食一天相当于多种多少棵树吸收的碳排放和PM2.5之说...

和谐方面，

可以把素食心理稳定家庭暴力少鲜去沾花惹草说、

大到涉及民族摩擦说...

伦理方面动物为体力智力弱势一方但同为生命不应取其命而图口快说...

神秘方面的什么什么说…

等等理论的书籍摆到餐桌边，让人入口和入眼的并重…

转眼清汤面吃完，外出公干的司机男明日还有安排，话题只能浅尝辄止。

道别，贾辛和她的朋友哒哒地消失在夜幕中，就像她们俩从来没有出现一样。

不用挥手，啥都没留，没啥可带走与不带走。

从负气逃家到离奇结婚，

从路边小摊到多家连锁，

从租住蜗居到多处豪宅，

从天伦之乐到孓然一身，

从富甲一方到不名一文，

从广厦千间到寄宿人旁，

从豆蔻年华到半百憔悴...

……

该说些什么呢？

能说些什么呢？

好说些什么呢？

任何的话都显得苍白。

几年后，在朋友们的帮助下，

餐馆开的小有红火，气氛闲适祥和，往来有鸿儒白丁；

生活重归和乐融融，母子平安健康，共享着平凡天伦…

这是司机男希望盼望出现在她们身上的事情。

【博主，你这春眠大梦也忒~~~长了吧？早就又该被morning call 弄醒了！】

人生本来如梦，

何谈醒与不醒？

梦境变化无常，

把握当下为重。

谨以此文，纪念自2004年5月15日以来十周年的全素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