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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毕业第一年——劳动的一年
这是我这一系列的最后一篇。
1961年是我大学毕业的一年,被分配到福建省地质局第一地质大队一零六分队,地点是闽北邵武晒口。
任务明确,只有一个——劳动。要在一年时间里,把地质队的各个劳动工种全都劳动到。
我的第一个工种是当钻工,到机台劳动。劳动“者”,是被改造的对象。真欺人哪,我见分我的床位床板湿漉漉的,拿到外边晒一晒晚上也就睡了。可晚上发现楼上往下滴“水”,谁都不告诉我是咋回事儿,后来周吉春告诉我,那不是“水”而是尿,原来上边放的是尿桶,木桶是往外渗尿的。我只能找机长,机长高大理给我找了块油毡纸,把尿斜着顺到床外去,就算结决了问题。机台分三班倒,零点班是最辛苦的,我上这个零点班结束了,又被调到下一个班,又是零点,这样连续上三个零点,人就瘦了一圈。
不过上零点班儿也有好处,可以吃到不要钱不要定量的地瓜。上班儿两天我就发现,每天一上班儿就少两个人,干什么去了,谁也不说,只是笑。原来就是偷地瓜。偷的很巧妙,不会被发现,那个地方野猪多,偷的人带两个猪蹄甲,躲过老百姓挖的陷井和下的套子,把地瓜地给弄的乱七八糟,再用猪蹄甲按出多多猪蹄印,就算大功告成,可以安安稳稳地吃地瓜。
我的第二个工种是当山地工,到山地组劳动。这个组干的全是力气活儿,而且要放炮。好在没等我干两天,测量组任务急,缺测工,就把我抽调去当测工。当测工我得心应手,因为我有在农村打柴的基础,抡起砍刀来,极内行,屡屡受到表扬。
我的第四个工种是当安装工,到安装队劳动。干的是极累又极危险的劳动。说它危险主要危险在抬大件和建塔。水泵、柴油机、钻机的主件,一般都是二十四杠抬,重量压在人的肩上是不均衡的,随着路的坑坑洼洼,有时突然加重,这一下,人就受不了。在安装队干过的人的脊柱,多半都有毛病,就是这个原因。
我的占便宜就占在安装队上,因安装队的粮食定量最高,是42斤(地质人员才30斤),刚一到安装队,还没等干几天,由于蒋介石要反攻大陆,大规模的人员精减开始了。工人和中专毕业的技术人员,大部精减回家,单位完全处于停产状态。剩下人的任务就是分三班看守现场。我们在富屯溪畔铁路边上的钻塔上搭一个凉棚,看溪水南流,竹排竞逐,渔鹰潛水。更爱看那来往军车:北上的有,一列列军官家属,一列列劳改犯;南下的只有在敞篷车上坐得整整齐齐的军队 。一直到形势好转。
这就是我大学毕业第一年的经历,已淹没进我的历史,一切都已化为乌有。但它为我这一生,不能不说奠定了一个苦累底儿,使我能够适应不断变化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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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0-13 1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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