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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枪尖儿紧顶着我的胸膛 现在想起来,这一次倒不致于死,但当时扎枪尖儿紧顶着胸膛,确实吓得我直打哆索,胆颤心惊。 小日本倒台,土匪四起。我们村第一个受害者是大地主陈树华家,武装土匪包围了他家,全村人谁都不敢出门,只听爆炒豆似的枪声响了一阵之后,陈家大院的四角四个炮台停止了抵抗,陈家敞开大门,“迊接”土匪入住。代价可想而知。 第二个受害者就是我家。我的父亲是县城大商号“万有亨”的账房先生兼掌柜,家里不种地,仅有的20亩地全部出租。人们都认为我的家里有“浮财”,打陈家大院的武装土匪,对我家这点“浮财”根本没放在眼里,所以我家在一段时间里尚较安全。但后来越来越多的毛贼兴起了,我家则成了他们的首选。 一天夜里,狂暴的撞门声把我从梦中惊醒,外屋门被硬撞开了。祖母死死地在屋里顶着里屋门,很快,里屋门也被撞开了,祖母被掀翻在地。手拿扎枪的4个匪徒闯进屋里,把我祖母、母亲、弟弟和我4个人逼到炕的一角,开始大抢东西。 一个匪徒始终用扎枪对着我们4个人,我们有谁稍一动,他就说“不许动”“不许哭”“不许出声”……屋外门和南、北窗户也都有人把守。三个人在屋里大翻东西,不管是什么东西,他们全要,如被子、褥子、大人或小孩儿的衣服……能包的就包,能捆的就捆。在扯褥子的时候,因我还在褥子上,差点把我扯到地下,是母亲抓住了我的脚,我才没有头朝下摔下去。 东西全弄出去后,屋里这4个人开始逼问我母亲,要钱和金银首饰。我母亲说“柜子里的钱(当时可花的只有银元,满洲国钱已经不花,国共双方还都未到位)都被你们搜去了,哪还有钱?!根本就没有金银首饰!”没有钱了,他们相信(钱已都到他们手);没有金银首饰他们根本不信。 他们把我单提了出来,把扎枪尖儿紧顶着我的胸膛,问我见没见过金耳环、金戒子、银镯子,我母亲说没有,我当然说没见过。他们用枪尖儿点着我的胸膛,逼我母亲交出这些东西,说不交出就扎死我。我母亲不相信他们真的会扎,仍然说没有,就这样僵持着。最后他们说,“没有也好,我们把孩子带走,你们到时候去投,那可就不只是首饰问题了!”于是拉着我就往外走。 我母亲、祖母这才意识到,这不是绑票吗?于是把他们又喊了回来,我母亲从棚顶上拿下一个盒子交给了他们,我不知里边都是什么东西,他们打开看了看,放下我,心满意足地急急忙忙撤走。 对我家的这场洗劫,就这样结束了。我又经受一次“生死”考验。 顺便说一下被洗劫的第三家,这家在我家的道北偏东,家中比较有钱,更有实力,老头刘振东,下有四个儿子,都强悍有力。他家卖了一快地,准备买枪,家中还有马、牛等大牲畜。土匪趁他二儿子、三儿子和小儿子不在家,大儿子住在道南之机,闯进了他家,大牲畜首先被拉走,接着就让刘振东交出买枪钱来,老头儿就是不交。匪徒们在院中烧起一堆火,把老头儿推在火旁,连烤带打,打的老头儿吱哇乱叫,我们周围邻居都听得清清楚楚,老头儿就是不交。实际上老头儿心里有数,只要拖延时间,大儿子一定会来救。他大儿子住在道南,与我家只隔一个场院,匪徒早已守住了他大儿子的门、窗,但匪徒不知,他大儿子家有地道,他大儿子从地道中逃出,到有枪的人家借了枪,又找几个朋友,边喊“抓土匪呀”边打枪。使土匪慌慌张张逃跑,刘家才算保住了买枪钱。 人们一定会问,他大儿子家怎么会有地道呢?他大儿子伪满时曾在伪警察所干过,小鬼子一倒怕有人抓他,早有随时逃跑的准备,修了这个地道。八路军来后,进行土改,刘家被定为富农,房屋财产被分,他的有地道的这个房子,变为村里的私塾,我读的《三字经》《百家姓》……就在这里,当时一休息,孩子们就钻这个地道,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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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13 1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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