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缝太宽，时间太细。

前几天路过徐家汇的时候，看到圣诞老人在给路人派发礼物，才发现又到年底了。

我这几天在琢磨着要给哪些亲朋好友寄些圣诞贺卡，本来想，像往年一样，买一些有交大标记的贺卡，但邮件的工作人员说，今年不让印。只好作罢。

我每年在圣诞节前会给一些老师和同事寄贺卡，每次列举列举他们名字的时候，都会想起和他们过去相处的日子。

我博士论文答辩记得是1992年12月18号，好像是星期五。那天的杜塞尔多夫天空与往常一样，阴沉沉的，还下了一点儿小雪。答辩刚结束，大家就簇拥着让我上了一辆我的导师骑着的三轮车改装的花车。Lise给我戴上她昨天背着我用黑纸糊的博士帽，上面还特意用红毛线扎了一条辫子。实验室的同事们敲打着簸箕、盆子、还有装试管的金属桶，总之，一切可以敲响的器皿，在校园里游行……。这里面最开心的当然是我了。

我的博士生涯就这么结束了。紧接着就到圣诞假期了，我的师兄，Peter说，他和几个朋友准备圣诞节期间去阿尔卑斯滑雪，问我去不去。我当然开心了，那时候，我老婆还没有去，往常都是去柏林秦志海家过节，今年终于可以潇洒一回了。

我们开车向南方走着，路上，我突然感觉右乳下的肋间针扎样的疼痛，一阵一阵的。同行的朋友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说是，他们又问我带没带医疗保险，我还真忘了。因为我从来也不生病。他们看我难受的样子，就在下一个出口下了高速，把我送到火车站，问我需不需要人陪？我自我感觉还好，为了不扫他们的兴，让他们继续往南走了。

回到家，先找到医疗保险单据，然后就打急救电话。等了好久，才来了一个医生，抱歉地告诉我说，因为那天是圣诞节，内科医生非常忙，他是皮肤科医生，只好先过来看我一下。根据我的情况，他初步诊断是胆囊的问题。看我一般情况还好，就给我开了一点儿止痛药，告诉我哪个药房开门。又嘱咐我说，如果能坚持到明天，就去看家庭医生，他们会处理。如果吃了药还是疼得厉害，再打电话。

第二天早晨，刚到8点，我就来到了楼下的诊所。因为是假期，看医生的人也寥寥无几。我给医生讲了我的病情，医生用B-超看了我的胆囊，胆囊里有个回声，她还指给我看，告诉我说，是胆囊的问题。医生还说，目前的情况，她已经处理不了了，要让专科医生给我看病了。说着就打了一个电话，并嘱咐我不要动。没多久，就来了一辆救护车，从上面下来2个彪形大汉，带着担架。我还傻呼呼地想他们是来干什么的？结果他们走到我面前，把担架放好，让我躺进去。我说我能走，但是他们说，为了不让我的病情加重，一定要让我坐担架。医生还过来告诉我，如果那个结石要是掉下来的话，我会更疼的！

到了Benrath Schlosse旁的大学附属医院，急救车上的工作人员很快就把我送进了病房，医生问我早晨吃饭了没有？还在我肘部置留了液体通路。当知道我还没有吃早饭的时候，很快就有护工将我送到了B-超室。专家就是专家，B-超医生很肯定的告诉我胆囊没有问题，也没有看到石头。我不相信地告诉医生，我也是学医的，刚才确实看到一个回声。但是这个医生非常明确地说不是胆囊的问题。回到病房以后，医生告诉我说，可以吃饭了。护士过来先给了我一瓶酸奶，然后要送来了饭。

我这时才有空看了一下病房，是三人间的，墙上有电视。吃饱了饭，看着电视就睡着了。睡梦中，有人把我叫醒，告诉我说，一会儿有个教授给我会诊，让我先醒醒。说着话，一个女大夫进来，告诉我她是消化科的教授，认真听了我对疼痛位置和疼痛性质的描述以后，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我的身体，然后说，为了排除胃和十二指肠的问题，让我做一个胃镜检查。怕我不愿意，还吓唬了我一下，说主要是怕有癌症。我只好答应了。

第二天早晨，护士过来推着我的床，把我送到了胃镜室。医生问我怕不怕？需不需要全麻？我当然不怕，还告诉他我也是学医的，假如有问题的话，让我也看一下我的胃和十二指肠是什么样子的。医生答应了。

很快，医生在十二指肠球部看到了一个很表浅的溃疡，他把计算机的屏幕拉到我面前，让我看了一下，告诉我说，可能这就是我胸部疼痛的原因。但不是溃疡！

回到病房后，医生嘱咐我，中午饭不要吃硬的，他们再商量一下看看是什么问题。结果到晚上的时候，他们就告诉我说，明天就可以回家了。我说回去吃什么药？需要注意什么？医生说你没事。药去家庭医生那里，他们会给你开的。

我结果就这样被救护车送进了医院，又自己乘公交车去找家庭医生问，我怎么了？家庭医生给医院打了电话说，啥事也没有。假如需要假条的话，她可以给我开。我谢谢了医生的好意。祝她新年愉快，就走了。

回到家，我才想起来，除了给家庭医生和医院各一张保险公司的凭据以为，其他我啥钱也没付。包括2天的伙食。这些钱谁给我出了？我即没有去住院处办理住院手续，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办理出院手续，好像都有人管了。

还是说我的病吧。93年夏天开始，我的右手小指开始有些麻木，我知道这是颈椎的问题，去医院检查，发现是颈3颈4融合。后来回国后，右侧胸部也经常疼，一直都是按照溃疡治疗的。大概到了98年，有一天突然枕大神经沿后脑放射状的疼痛，原因也没有查出来，一直过了1个多星期，突然不疼了。来了上海以后，也有几次枕大神经和胸部的疼痛。后来发现都是颈椎的问题。04年开始减肥，以后症状就轻多了。这以后，我就买了个颈托，只要有什么地方疼，我就戴一戴，结果还很管用。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前段时间，普京说俄罗斯要全民免费医疗。卫生部的人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不知道，我在德国住院是谁掏的钱，应该是保险公司吧。

其实德国的医疗保险很有意思，每个在德国的人，包括旅游者都需要有医疗保险。孩子不满18岁的时候随父母，以后就是学生保险了。因为一家一般只有一个人在工作，所以，只要工作的这个人有医疗保险，其他人也就都被保险了。如果住院的话，1个月之内，每天还需要缴纳10马克(现在好像是12欧元)的伙食费。其他保险公司都管了。

回国后，因为是公费医疗，当教授后享受干部保健，看病还是很方便的。来上海以后参加了医疗保险，看病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我不知道，那些因为肾脏疾患需要每天透析的人，或者肿瘤需要化疗的人，医疗保险能给他们报销多少呢？

趁着圣诞来临的时候，还是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