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88年5月,我参加了出国英语考试,刚好达到了省里外派的分数。选择国家的时候,我写信给在柏林自由大学的志海。他告诉我说,德国非常适合学习,还告诉我说,要学分子生物学。
我为什么要问志海,是不是可以选择德国作为我进一步学习的地方呢?这要从我们俩的友谊开始说起。
我俩认识是1978年3月11日。那天我在学校报了到,找到了宿舍,选择了一个靠门的上铺,带我来宿舍的同学对我说,你就在宿舍等着其他同学来吧,我说好。过了一会儿,一个戴着眼镜的小同学,扛着行李进来了。他问我睡哪个床,我指了一下,然后他选了我旁边的铺位。晚上睡觉的时候,我问志海,是头对头,还是脚对脚?他说,头对头,好年头。就这样,我们成了一辈子的朋友。虽然,不久之后,因为扩招,每个宿舍从原来的10个人变成了12个人,志海回了他们班,但读研后,3个人一个宿舍,我又和志海,还有翔子成了舍友。前后加起来,我们算是在一个宿舍住了8年。硕士研究生毕业以后,翔子去了多伦多,志海去了西德。
1989年11月中旬,我从首都国际机场乘坐中国国际航空公司的飞机,经停莫斯科,到达了当时的东德柏林机场:柏林舍内菲尔德机场(Flughafen Berlin-Schönefeld),然后再坐机场大巴,到了西柏林的国际会展中心。有意思的是,大巴的司机检查完我的护照后,没有收我的车钱,我当时使用的是公务护照,据说中国的公务护照在东德可以免费乘坐各种交通工具。德国的冬天天黑得很早,我大概是4点多到了会展中心。一下车,就看见志海的爱人培华站在寒风里,冻得悉悉索索的。因为志海去慕尼黑开会,培华拉了一个带轱辘的小行李车,再加上我自己的行李车,两个箱子就非常轻松地上了公交。当时志海他们还是住在一个非常小的公寓房中,他们给我在餐厅的位置支了一张床,让我渡过了到德国以后的最初几天,也是最困难的日子。培华将我接到家以后,做了可口的饭菜,因志海不在柏林,她去朋友哪里住了两天……。
在志海的建议下,我先去了哥廷根歌德语言学院学习了一段时间德语,然后才转到了杜赛尔多夫,安定了下来。
1990年圣诞节前,志海又给我打电话,说培华怕我一个人在杜赛尔多夫想家,邀请我去柏林过节。这样我又在他家住了将近10天,直到元旦结束后,才离开。这期间,他们还给我介绍了很多新的朋友。
1993年的3、4月份,我正好去柏林参加一个国际原生动物的会议,和夫人一起,又住在了志海家。因为他们的儿子昊昊也到了德国,房子不得不住得大了一些。这一下,便宜了我们两口子。我开会,夫人就在柏林到处逛,有一天,她带着昊昊去了植物园,回来的时候告诉说,昊昊情不自禁地喊她妈妈。可能是孩子2岁多就离开了父母,过了5年多才与父母团聚,还不能很好地分清楚父母的含义吧。
这次在柏林非常幸运的是,我参加了志海的博士学位授予仪式。我记得那是一个晚上,在一个很大的教室里,柏林自由大学的校长给几个得了优秀(Summa cum laude)的同学颁发了学位证书。志海博士期间在Immunology和Nature Immunology 上发表过论文,所以他也上台领学位证书了。德国博士答辩一结束,教研室的同事们就把自己精心准备好的博士帽戴到了刚答辩完的学生头上,新博士坐在花车里,导师推着花车在前面走,同事们手里拿着各种能敲响的物件在后面制造着各种各样的响动,在学校绕行,游行队伍的长短与课题组的大小以及新博士的人缘有关。这很有点儿像我们古时候的状元骑马游街。我记得在志海获得博士文凭的仪式上,还有2个同学展示了他们的研究成果,其中一个女生,讲的是有关水通道蛋白的研究的。
1994年暑假,我准备回国了,就把妈妈和儿子接到了德国。我又一次到了柏林,还是住在志海家。这一次,两个孩子在一起玩得很是开心。小哥俩很小的时候见过,但是没有这么开心地在一起玩过。
我回国工作以后,多次到德国访问、进修。虽然志海和培华多次相邀,但是因为日程安排的原因,没有机会再去柏林。
去年圣诞节的时候,我给我导师请安。他回信的时候说,“我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吗?”我当时就萌发了再回德国去看看的念头,正好今年又是我出国留学30周年的纪念。安排行程的时候,我又把我的打算告诉了志海,他非常高兴。我还是把第一个到达的目的地安排到了柏林。志海和培华一再邀请我们住他们家,但是考虑到手续的问题,最后选择了一个离他们家不远的酒店。
临行的时候,志海告诉我,他国内的工作刚好安排不过来,还好培华还在家。培华会接待我们的。
我们的飞机刚到柏林泰戈尔机场,就收到了培华的微信,告诉我们他们已经在来机场的路上了。等行李的时候,我一眼就看见了培华在门外,赶紧让夫人和孙女先出去。
到了车上,看见了给我们当司机的昊昊,他现在一家著名的会计事务所工作,已经是孩子的爸爸了。小伙子儒雅、帅气,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声音非常具有磁性。看着孩子们都已经长大,我们即将要退出历史舞台,这也是必然规律吧。
过了25年,我们和老朋友又见面了。前后30年,两次来机场接我的都是培华。让我心里非常感动,也感慨万千。30年前,培华站在寒风里等我。30年后,培华和儿子一起开车来接我。形式虽然发生了变化,但是人没有变,情谊更没有变。更高兴的是,我们都有了第三代,但愿他们也能像我们一样,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
Archiver|手机版|科学网 ( 京ICP备07017567号-12 )
GMT+8, 2024-11-20 21:18
Powered by ScienceNet.cn
Copyright © 2007- 中国科学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