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有利于本科生的学习——研究生招生考试随想（3）

上面这张照片，是2015年8月12日的中国青年报上登载的，该报对此说明道：

8月11日，山东省济南皇亭体育馆内，一位老师为4000名“考研族”上大课，偌大的体育馆内座无虚席，站立、正坐、倚靠、席地而坐、躺卧、蹲靠……黑压压的人群姿态万千。

我们再看一张照片，那是某大学的课堂：

我猜测，该课程的教师一定是要点名的，所以教室里还有这么多人。如果不点名，下面连那么多昏昏欲睡的学生都不会有，只会剩下一些空桌椅。

这两张照片中大学生们的学习态度的对比是很点儿意思的，一张是这样的用功，一张则是被迫无奈。可见，学习什么东西对于学习者来说非常重要。

第一张照片上学生在学习什么？在学习如何考研。考研对于这些学生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他们愿意拿出宝贵的数千元人民币去集中精力学习。这种学习对于学生有没有用处呢？可能是非常有用的。如果参加这样的学习对于他们考研没有帮助，那么绝不会有那么多人来参加。这样的“学校”也不会如此的兴旺。

    网上有一位“考生”以过来人的身份对其他考生这样劝告（我们姑且不去管它是不是广告，先看一看）：“如果你英语政治不行，建议报一个，用处很大，他们把握考点和考试技巧都很有用，特别是政治，如果你没政治基础，报一个理解起来快的多，可以省很多时间。一般全程班英语加政治3000左右。”广告也罢，劝告也好，这里说起了这些学校里学习的内容是“把握考点和考试技巧”。我想这是真实的。

但是，这就引出了一个问题：研究生招生考试的目的何在？

有人可能立刻嗤之以鼻：这种问题还值得问？只有考试才能够保证招收研究生的公平、公开、公正。

如今，公平、公开、公正已经被人们了解得够多的了，但是，我们总不能忘记公平、公开、公正的目的是为了能够选拔出高质量的考生。我们要招收的是能够有培养前途，有学习和研究的素质，将来可以成为好的学术工作者的人才。

所谓学习“把握考点和考试技巧”，其实质是学习一种欺骗的技术。考生把握了考点和考试技巧，看上去考试成绩很好，但真实的学习和研究的能力却并不好。招到这样的学生，实际上是受骗了。这是一个从原则上说不能容忍的事情，然而如今这样的事情却到处盛行。我曾经把这种所谓的教育称为“寄生教育”，也就是说，它们像寄生虫一样寄生在正规的教育上面（参见2012-9-25本人博文《寄生教育》，  http://blog.sciencenet.cn/blog-612874-616504.html ）。

也可以说，学习这种“把握考点和考试技巧”，对于学生就像吸毒一样，好像很有甜头，很有用处，因为这样做，考生的考研分数可以立见提高。但是，对于他们自身真正的学习能力、知识水平的提高却毫无帮助。

学生把宝贵的青春，花费在这种毫无益处的“把握考点和考试技巧”上。大多数考生对于研究生考试需要的科目，是花不少功夫的，但是，对于研究生考试不考的那些科目，许多学生就是马马虎虎，敷衍了事。上面第二张照片上所示的昏昏欲睡的样子，就是目前许多课程的尴尬境地的写真（当然，如今学生对很多课程不好好学习，是有复杂原因的，并不都是因为要考研的结果）。

在原则上，我们不可能禁止这样的寄生教育，那么，所能够做到，就是要改革研究生招生的制度，使得这些寄生教育没有“用武之地”。我不可能也没有能力在这里全面的说清楚应当如何改革，只是随便说说一些想法而已。

在研究生招生考试中，我们需要全面考察考生在本科期间的学习情况。一般地说，本科期间所学习的所有课程对于研究生将来的学习和工作都是有用的。所以，一种好的研究生招生考试不但可以全面考察考生的学习情况，还应当促进本科生学好所有的课程。但是，如今的情况却正好相反。由于研究生招生考试的考试科目太少，许多不列入考试科目的课程就往往得不到学生的重视。拿我知道的化学专业来说，由于绝大多数化学专业研究生招生考试都不涉及高等数学和普通物理，因此很多学生对于这两门十分重要的基础课很是轻视，不肯下功夫认真学习。这对于培养高水平的化学人才是极端不利的。

所以，如今硕士生招生考试只考两门业务课的规定应当改革，不妨多考一些内容。不妨设立如综合业务考试之类的考试科目，考试内容可以是该专业所有的本科课程内容，占考试分数的比例也应当多一些。这样，可以避免有些以考研为目标的学生只对那两门考研课程的习题反复练习，而放弃其他课程的学习，就像他们在高中三年级准备高考一样，同时也避免有些类似于“考研基地”的学校只重视研究生招生考试的那几门课程的教学的不良局面。

在目前既不能把招生权力完全交给导师又难以增加考试科目的情况下，至少要让考生在复试的时候提交自己在本科学习时的成绩单。我们的学生申请国外的研究生，学校的成绩单是绝不可少的，但是，我们国内的导师却见不到考生的成绩单，至少在我前几年没有退休之时，我就没有见到过我的学生（不管是硕士生还是博士生）的本科成绩单。

让学生提交成绩单，也可以让导师或其他参加复试的教师（很多学校并不让导师都参加复试）了解考生的学习情况，以便在复试时着重考核。

让考生提交成绩单，这就使得学生必须认真学好本科的每一门功课，拿出一张不漂亮的成绩单终究不是一件有脸面的事情。

当然，这里会有诚信的问题。时间长了，招生的大学也能够更容易了解其他学校的教学质量（因为一般地说，学生总是由一般的大学考向重点大学，而很少相反方向的流动）。正因为如此，一般大学也总是会更加珍视自己学校的信誉，给出真实的成绩。总之，这样做有利于搞好学校的本科教学，有利于促进全体本科生的认真学好每一门课程，当然，在某种程度上，也有利于将来针对研究生的教学。

让学生考研究生时提交本科学习成绩单是一件很小的、很容易做到的事情。希望这种想法能够早日成为现实。

我们的研究生教育在最近的十几年里得到了飞速的发展，但是，考上研究生的人毕竟还只占所有学生的少数，我们的研究生招生考试应当促进全体本科生的教学，而不能够只起相反的作用。

（文中照片引自网络，谨向原作者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