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到了，说点轻松的话题。导游就是引导游览，本文说一点有关泉城的事情，希望对于没有游过济南的人，做一点知识方面的准备，在游览的时候更有趣味；对于到过泉城的人，希望能够得到美好的回忆，如此而已。

这里的泉城，是指狭义的济南城，也就是历城。古代的都邑，往往要筑起高而厚的土墙，以保护都邑内的居民不受其他人的侵略，如同把粮食盛在容器中一样，所以叫做“城”。早在春秋时期，这里就有一个居民点（邑），称为历邑，就建起了一个城，称为历城。实行郡县制以后，这里称为历城县。西晋年间，济南郡的郡治移到了历城，从此，历城又被称为济南城。济南城地势低平，南部山区（泰山山脉的北麓）的地下水到这里涌出，形成众多的泉，这些泉多在济南的城墙边上或者城墙之内。这样的情景，是中国之最，所以，把济南称为泉城是没有异议的，没有第二个地方敢于对此提出挑战。现在，济南的城墙拆掉了，济南市区比传统的济南城大了不知道多少倍。虽然城墙拆了，变成了马路，城墙外的护城河还在，老济南城的位置在地图上仍然一目了然。我们这里所说的要游览的泉城，就是这个狭义的老济南城。

从现在的角度看，济南城并不算大，基本上算是一个正方形的城池，东西、南北各长约三里半。最早，只有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出于风水上面的考虑，四城门并不对称，东门偏北，南门居中，西门偏南，北门是一个水门，偏东。

正对着西门的大街，是济南城的最重要的大街，从西往东，过去分别称为“都司门口”、“院前大街”和“皇亭口”，现在统称为泉城路。这里的“都司”指的是明代的山东都指挥使司，相当于现在的大军区，管辖的范围大致为现在的山东省和半岛对面的辽宁省。“院前大街”的“院”即“抚院”，是旧时的巡抚衙门、山东的最高官衙，被大家津津乐道的民国时期的军阀张宗昌和韩复榘也在那里办公，现在是珍珠泉招待所，也是山东省人大的所在。“皇亭”就是“万寿宫”，供奉皇帝的牌位，到了皇帝的诞辰，巡抚要带着大小官员到这里叩拜，民国以后为皇亭小学和皇亭体育场（馆）。1950年代，城墙拆毁，泉城路的延长线上，在护城河上建了一座桥，名“青龙桥”。我们的泉城游，就从这青龙桥开始吧。

在青龙桥下车，南北方向的马路为黑虎泉北路。马路就是济南城墙的旧址，城墙拆掉，修了马路。路西是“城里”，路东就是“城外”了。路旁的行道树全是柳树。用柳树作行道树的城市好像不多，可能是因为垂柳影响交通。但是，垂柳确实是最美丽的树木，春天发芽最早，在别的树还是只有灰褐的树枝时，柳树已经是“万条垂下绿丝绦”，在春风的吹拂下，基本而不完全整齐地飘扬，向人们宣告春的到来。它是济南的市树。

在黑虎泉北路的东面，顺着台阶，往下走到护城河边。水边的小路大概比马路低六七米吧，一到那里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完全没有了马路上的喧嚣。一边是绿树，另一边是清澈的河水。我想这世界上决不会有第二个城市拥有比这里更清澈的河水了，因为它就是刚刚从地底下冒出来的泉水。它不是那种比眼泪水多不了多少的小溪，而是窄处也有十几米宽、几米深的河流。河底那绿色长长的水草，一顺地朝着北——那是水流的方向。

在这样的环境下散步是不知道时间和路程的。清澈的河水还没有看够，往南的三百多米的路程一忽儿就过去了，河道向西一拐，水面宽达三十多米。河道的北面就是两个泉源，东边的称白石泉，西面的是九女泉。

两个泉源分别用白色太湖石围起来，形成两个不规则形的水池。白石泉略大，近葫芦形，池面高出周围的河面几十厘米，泉水从太湖石上溢出，流量不小，水声哗哗。走近白石泉池那“葫芦的大头”，透过清冽的泉水看到黑绿幽幽的池底，从池底不断冒出一串串气泡，像珍珠一样，上升到水面，大多数人都以为，那就是泉源。其实，真正出水多的地方，并不是冒气泡之处，而在“葫芦小头”水底小块的发白的地方。仔细看看，可以看到水底的沙子和小石头被从地下冒出来的泉水冲得翻腾。九女泉的水底则完全是石头和沙子，清澈见底。

由于水质好，济南的许多老百姓都拿着塑料桶到这里来灌泉水。过去，济南人是喝泉水、用泉水的。现在城市人口增加太多，济南市许多地方的自来水并不是地下水而是黄河水，这样，有些人就不惜路远也到这里来打些泉水饮用。管理当局在河的南岸设置了取水点，可是，不少人还是愿意自己直接到源泉来打水。

从白石泉边上的白石桥走到河的南边，就到了玛瑙泉。玛瑙泉是一个三米多宽、四米来长的长方形池子，不断有水泡从水底升起。据说在阳光的照耀下，泉水如同玛瑙，所以称玛瑙泉。这玛瑙泉的出水量比白石泉大得多，泉水从方池的前、左、右三方溢出，形成前方的大瀑布和左右两个小瀑布。

玛瑙泉往西二三十米的地方，就是黑虎泉了。这是这个泉群中最大的泉源，水量丰沛的时候，出水量竟然达到每天41000立方米，在济南的各泉之中，位列第二，仅次于趵突泉。泉源在一个高2米高1.7米的天然洞穴中，如张开血盆大口的老虎，泉水从洞里经由三个兽头的口中喷出，即使是如今冬春连旱的时节，喧哗声也十分壮观。明代人刘勅有诗这样说：“悬崖之下碧潭深，潭上悬崖欲几寻。石激湍声成虎吼，泉喷清响作龙吟。寒光一声常惊骨，澄色千年可洗心。最喜酒家多野趣，相携同醉绿杨阴。”古人不分杨、柳，绿杨就是绿柳。现在读这首诗，也还有几分陶醉之意。

站在黑虎泉边，抬头北望，那就是高大雄伟的解放阁。解放阁的基座，本是济南城墙的西南角。1948年，解放军围攻济南，就是在这里突破，攻入了城内。为了纪念这场战役，在拆毁济南城墙时，留下一小段，在原址的基础上，建起了这座解放阁。阁基上的“解放阁”三个大字，为胜利者解放军华东野战军的司令陈毅所题写。

济南的城墙，本有五丈（15米）厚、三丈二尺（近10米）高，加上护城河又低于地面有5、6米之多，缺乏重武器的解放军要攻破这样的“堡垒”真是十分困难。双方的将士都十分拼命的作战，所以，两方面的伤亡都非常大，都达到了两万多人，光在解放阁上就镌刻着解放军方面3764位牺牲者姓名。双方伤亡的这些人，都是老百姓的子弟，战争给他们的家庭带来的伤痛是什么都弥补不了的。不过，到了1948年，双方这样的拼杀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回想起来，在1945年，中国曾经有过一个和平的机会。日本人投降之后，中国的两派领导人曾经为了建设一个和平、民主、繁荣的新中国做过一些努力，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签订了双十协定。如果中国能够顺着那条道路走下去，中国乃至世界的面貌恐怕会有大的变化。至少台湾不会成为一个问题，钓鱼岛甚至琉球群岛的状况也许不会如今天这个样子。可惜形势并未向着和平的方向发展，这里面原因太过复杂了，对此，我们可以有太多太多的分析和想象。

但是，历史是无法假定和重来的，我们还得从遐想回到现实中来，回到这春光明媚的黑虎泉畔。前面美不胜收的景色还等着我们去欣赏和享受。请看《导游济南》的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