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一记

                                                                    于2013年

很久没朝家里打电话了，不知道妈妈在家里还好么。可能是最近太忙了吧，也可能是觉得家里能会有什么事呢，我最需要的是集中精力把我现在的任务完成。而且每次打电话，总是唠唠叨叨的，对我实际的生活也没什么帮助。好像这两年我一直是这样了。

今天一个朋友打电话跟我谈一个问题，她要写一篇关于感恩的文字。听到感恩这两个字，我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气。惭愧的很，我没有做到。她的话题重重地击在了我的心坎上。我不是一个不懂感恩的人。记得以前读老舍《我的母亲》，读着读着，眼睛便跟着湿润了。因为求学的缘故，他一次又一次远离母亲，越走越远。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他恣意地追逐着自己的梦想，而一个孤苦伶仃的老太婆每天都在惦念着这个远行他乡的人。思念是一天胜过一天，而母亲总是那么无言，总是显得那么宽慰。几十年不曾见过，晚年的母亲“想我的幺儿了”，但她的来信却不怎么提起。还记得史铁生《我与地坛》：“儿子的痛苦，在母亲心里总是要加倍的”。只是那时候我们太年轻了，也有点太聪明了，觉得母亲不会懂。不是母亲不懂，而是她不愿意说出来。你在那里的时候，或许她就在你身后。你一个人独自消沉时，她也一直没有离开过你。

我觉得有点想我的母亲了。她是一个普通的农妇，没什么文化。上小学的时候，父亲开始在外面奔走。在家读书的大部分时间里，我都是跟母亲生活在一起的。家里的里里外外都是靠她一个人打理。母亲的饭菜做得好吃，尤其是面条。她说她小时候经常在灶台前看我外公做饭，外公是有名的車长（就是有人办喜事时由他负责掌勺），烧得一手好菜。小时候家里比较穷苦，但母亲总能充分利用资源，每顿饭都是那么有滋有味的。母亲很会做家务，她喜欢干净，总会把物什整理的井井有条，我感觉家里就是怎么都顺眼。自上了小学，母亲从来都没有“妨碍”过我，她不懂功课上的事，但她总能消除我的后顾之忧，她会提前去镇上给我批发写字本和铅笔，能用很长时间。即是在家里最拮据时，我也没有晚一刻交学费，这一点，我觉得我的母亲真的很强。记得有一个开学前的秋天，搞计划生育的来我家，很多陌生人挤破家门。我妹是超生，他们拿走了家里的积蓄，还把我家的三轮车拉走了，那天我感觉到很害怕。但第二天车就给送回来了。是母亲在村里挨家的借钱，筹了九百块钱，当时不是小数目了，平息了事情，同时留出了我的学费。很多诸如此类的事情，都是母亲一个人扛过来的。 像干农活这样的家常便饭就更不足为虑了。

后来我进县城读高中。家里一时比较紧张，母亲也外出打工了，和父亲在一个地方。在外面她干不了什么技术活儿，只能做保洁员这样的。不过这倒是合乎她喜好。她喜欢拖地，把房间整理得一尘不染，令她很有成就感。几年前的暑假，我去母亲工作的城市。她上班比较忙，没空陪我。我呆了两天就要离开。临走的那天中午，她特地请了假回来，因为我买的是下午的火车票。她对爸爸做饭总不放心，想让我在走之前吃顿好的，临行又反反复复提醒我要带的东西。因为她总是不放心。出发时我骑车驮着爸爸和行李，三轮车很方便。母亲因为要赶着去上班，就先走了。我们路过了她上班的地方。远远地看见，在一个大楼前她正倚着车子停靠着，见我们来了，朝我们笑了笑。她在等我们呢。又交代了一遍。

这两年母亲不再外出了。家里境况好了许多。在外面那几年，家里的事情她也总不能放宽心。现在在家，她到镇上小厂子里装打火机，她说也多少能挣点。妹妹结婚了。年前回家她闲聊，说母亲有很多白头发了，而且经常腰疼。我真的没注意，一直没有注意。原来母亲已满50岁了。我还以为她还是记忆中的那个很年轻很刚强的母亲呢。

我想我真的想我的母亲了。其实我能有多忙呢。少看一部电影，少一次闲侃，少点对生活对工作的迫不及待，不就成了。我想，母亲一定也想我了。这个晚上我要跟母亲好好聊聊。顺便告诉她，妈，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