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日是上巳节，这在古代可是非常重要的传统节日，人们在这一天结伴出行，去水边沐浴，去除邪气。

《论语·先进》篇载：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子曰：“以吾一日长乎尔，毋吾以也。居则曰：‘不吾知也。’如或知尔，则何以哉?”。子路率尔而对曰：“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夫子哂之。“求，尔何如?”对曰：“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如其礼乐，以俟君子。”。“赤，尔何如?”。对曰：“非曰能之，愿学焉。宗庙之事，如会同，端章甫，愿为小相焉。”。“点，尔何如?”。鼓瑟希，铿尔，舍瑟而作，对曰：“异乎三子者之撰。”。子曰：“何伤乎?亦各言其志也!”。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

其中“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记载的应该就是上巳日前后沐浴的民间风俗。

最有名的一次上巳日活动应该是在绍兴兰亭举行的。东晋永和九年（353年）三月三日，经孙绰、谢安、郗昙和王凝之的提议，由时任会稽内史的王羲之主持，在会稽山阴兰渚靠近鉴湖的兰亭，举行了一次千古流芳的修禊活动。修禊，为古代一种除灾祛邪、祓除不祥的祭祀仪式，于每年三月的第一个巳日，曹魏后改为三月三日进行。在这阳气充畅，春风和煦的大好时令，人们可以通过沐浴温暖的河水，涤净身上的不祥之气及祸根疾患。禊，同絜，即洁。当时参加修禊的共有四十二位名流文士，除了饮酒作乐，还有赋诗抒情。《兰亭集序》中记载：“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

东晋永和九年三月三日兰亭集会参与名单：王羲之、谢安、谢万、孙绰、徐丰之、孙统、王彬之、王凝之、王肃之、王徽之、袁峤之、郗昙、王丰之、华茂、庾友、虞说、魏滂、谢绎、庾蕴、孙嗣、曹茂之、华平、桓伟、王玄之、王蕴之、王涣之、谢瑰、卞迪、王献之、丘髦、羊模、孔炽、刘密、虞谷、劳夷、后绵、华耆、谢藤、任儗、吕系、吕本、曹礼。

东晋永和九年的这次集会，王羲之、谢安、谢万、孙绰、孙统、王彬之、王凝之、王肃之、王徽之、徐丰之、袁峤之等十一人各作四言诗、五言诗各一首；王丰之、王元之、王蕴之、王涣之、郗昙、华茂、庾友、虞说、魏滂、谢绎、庾蕴、孙嗣、曹茂之、曹华、桓伟等十五人，或四言诗，或五言各作一首。另有王献之、谢瑰、卞迪、卓旄、羊模、孔炽、刘密、虞谷、劳夷、后绵、华耆、谢藤、任凝、吕系、吕本、曹礼等十六人，因未赋诗而各被罚酒三觥。这37首诗汇编成《兰亭集》，由王羲之为之作序，即为闻名于世的《兰亭集序》。

这一次于永和九年上巳日举行的文学沙龙活动，不仅是文学界的一个盛事（《兰亭集序》这一篇文章以及其他相关诗文的诞生），也是园林界的一个盛事（绍兴兰亭从此名闻天下），更是书法界的一个里程碑事件（《兰亭集序》天下第一行书的诞生，但很遗憾疑似被李世民带到了阎王爷处做陪葬，后世的《兰亭集序》均为摹本）。

此外，诗圣杜甫也曾经写诗描绘了唐朝唐玄宗时期一次在曲江池上举办的上巳日活动的情形，即《丽人行》：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头上何所有？翠微盍叶垂鬓唇。背后何所见？珠压腰衱稳称身。就中云幕椒房亲，赐名大国虢与秦。紫驼之峰出翠釜，水精之盘行素鳞。犀箸厌饫久未下，鸾刀缕切空纷纶。黄门飞鞚不动尘，御厨络绎送八珍。箫鼓哀吟感鬼神，宾从杂遝实要津。后来鞍马何逡巡，当轩下马入锦茵。杨花雪落覆白苹，青鸟飞去衔红巾。炙手可热势绝伦，慎莫近前丞相嗔！

杜甫写的《丽人行》这首诗的大概意思就是：唐朝唐玄宗时期的一个上巳日，天气晴朗清新，在长安城的曲江河畔，聚集了很多的人。而杨玉环的姐姐们也前来参与上巳节活动，且她们的妆容非常浓艳，神态非常高远而庄重。这三位杨玉环的姐姐已被唐玄宗封为韩国夫人、秦国夫人和虢国夫人，享受着人间的繁华富贵、骄奢淫逸的生活。而这三位夫人每日想着如何能讨得皇帝欢心，让自己变得更加美丽动人。她们的肌肤是如此的白嫩细腻，身材是多么匀称不胖不瘦。这三位夫人穿着华丽的衣裳与美丽的景色交相辉映，件件衣服均是用金银线镶绣而成，做工之精细叹为观止。身穿绫罗绸缎，头上的首饰必不可少，在阳光的照耀下，碧绿的翡翠做成的花饰垂挂在两鬓，闪闪夺目。为了不让风吹乱裙子，于是用珠宝镶嵌了裙腰，看起来是既合身又雍容华贵。一会功夫，侍从用翡翠做的锅端出罕见的紫驼峰，用水晶盘送来了鲜美的白鳞鱼，这可是普通老百姓一辈子都很难见到的食物。此外，这几位贵妇拿着珍贵的犀牛角做的筷子久久不吃，可能是在宫中这种饕餮盛宴吃的太多了，对这种奢侈的美食已没有了兴致，厨师们又白忙活一场。她们骄奢淫逸，但很多老百姓却还处于饥饿中，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宦官骑着马飞驰都不敢扬起灰尘，生怕弄脏了这几位夫人的衣裙，御厨依旧源源不断的送来数不清的山珍海味。笙箫鼓乐演奏着宛转的曲调，感动了鬼神，宾客随从均是达官贵人。忽然，有一个骑着白马的人走到了轩门才下了马，看起来是如此的傲慢骄横，他旁若无人的走进帐篷中去找虢国夫人（应该是杨玉环的哥哥杨国忠）。“杨花雪落覆白苹，青鸟飞去衔红巾”是两个典故，杜甫借用北魏胡太后威逼利诱杨华与自己私通的故事，杨华后来投降了梁朝，胡太后为了表达对他的想念，由此做了《杨白花》一词。这里杜甫应该是讽刺杨家兄妹间的乱伦之事。而青鸟，传说是西王母的使者，据说，西王母在去见汉武帝之前，先派青鸟飞到殿前传递消息，也被人们视为传递男女消息的信使。最后一句可谓是点睛之笔，杜甫诙谐而讽刺地写到杨家现在的气焰非常高，皇恩浩荡，且杨家权倾天下，千万不要靠近他们，小心遭到训斥（潜台词是：小心你的小脑瓜有可能要搬家）。

而西安大唐芙蓉园丽人行这个景点应该就是再现了唐朝唐玄宗时期这一次被杜甫记录下来的上巳日活动之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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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By王从彦@陕西省西安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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