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路上班的见证

建筑工地上的机器
起得和环卫工一样早，
轰隆声单调有力，
仿佛是熙攘的人群，
挤在身后推我快走。

三个人和四条狗，
在道路上缓慢移动。
我无法超越他们
像无法绕过
路旁的豪华轿车。

打乒乓的人们，
变着花样手起手落；
踢毽子的人们，
变着花样脚起脚落；
我闻到江湖的味道。

树上的鸟笼在鸣叫，
大妈喊着口号拍手。
几位老人匹配着
在地上写字的速度
和太极挥臂的节奏。

两个背书包的小孩，
坐在一辆电动车上,
用重庆话说笑着
Apple是苹果，
西瓜念“watermelon”。

电线杆上贴着
一张美女特服的名片。
不远处老人垂着头，
修车摊在他左侧，
理发摊在他右侧。

包裹划出的弧线，
在快递哥手中缠绕。
在他们的头顶
学校红色的屏幕，
高考高分熠熠生辉。

走过早点摊前，
一团纸砸中脚尖。
从超短裙往上看，
手机拖着绯红的线，
白色面罩遮挡住脸。

我进屋坐在办公桌前，
眼睛随屏幕在走，
大脑随文字在走。
桌面上也有诗与远方，
我安慰沉默的无奈。

堂兄从南方来电，
为讨几年血汗工钱，
一直跟在老板身后，
不知哪天停下脚步，
再也回不到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