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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幻想向来是男人的领地,先进技术的附庸品,因此在发达国家,科幻小说是理科毕业生的一项选择。而在中国,科幻小说的作者盛产于二三线城市,谈技术自然不占优势,谈文化讲历史则滔滔不绝,因此在中国流行起女生科幻、文化科幻等类型。西方的科幻思路是现有的技术水平顺势发展,可能会导致何等结果;而文化科幻的思路在于,让历史告知我们,我们应该走向何处。且让我拿出两部7、8月份的新书来做例子。
一部是从藏民族的格萨尔王叙事的《藏秘诡事:奴奴花卡卡》,写这部书的郎芳姐虽身在北京,写作时却足不出户,摈弃一切喧嚣。这样才获得了远离大城市的那一方净土,因此作者才艺百端甚至有海外经历,笔下的藏地却极为纯粹,不带有都市文学的花红酒绿。郎芳姐自述,最喜欢阅读的科普类读物是探秘类和悬疑类,因此她的小说如同整体笼罩着一层阴霾的西藏宫殿,到处布满了白骨尸体,构造了一个亡灵与妖魔、猛兽、野心家并存而又与世隔绝的小天地。其中妖魔的情节,最后的解密很像爱伦·坡的侦探般阴森诡异;而放射性导致人体因为受到辐射而变异的桥段,又有国外大片的潜质。郎芳姐骨子带来的,是科技探秘节目与西藏恐怖历史的交错脉络。
另一部是钱莉芳的《天命》,这是继《科幻世界》刊登的《天意》之后,作者再次尝试用现代视角全新解读中国传统历史。每本书都是作者的自述传,这种说法并不一定意味着从作品中必然能够钩沉作者的经历,作品中自然流露出作者的职业修养、擅长技能,也是自述的方式。钱莉芳的作品尽显其历史老师的本色,对《尚书》尤其是殷商历史的现代解读融入作品中,包括韩日学者殷商历史研究的成果也巧妙借主人公卫律的口说出。其所擅长在于历史的哲思:如果历史可以预测、可以重来,如果真的有先知洞晓一切因果,如果人类真的由可预知无错误的理性领导所统治,那么人类岂不永世生活在乌托邦中吗?可惜作者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当然读者可以另有所思。
文化科幻的目的在于通过分析历史,对人类的整体未来和历史重新梳理洗牌,具体到郎芳姐,是在文明世界之外的雪域高原营造一个世外禁区,可以枪杀、屠戮,古藏人留下的恶鬼麻卡、八大尸林仍阻挡着闯入者的脚步。看似血腥,却是藏人保持自己文化至宝的唯一有效形式。然而文化科幻常有其不合科技之处,郎芳姐为了让吕老板的探险队能够在黑暗的洞中看清路,在帽子上装了“镁光灯”,那千分之一秒的闪光,不能在视网膜上形成清晰图像,因此不可能探路用,只要说强光矿灯即可。至于《天命》中一个很重要的桥段,是非自然的“黑鸟”掠过高空,在北海(贝尔加湖)旁边的36个部落,离得近的看到是鹰、鹫、凫、雁之类的大鸟,而离得远的部落则认为是雀、燕、鹑之类的小鸟。须知由于地球表面曲率,人类的目光所及,仅有4公里,而贝尔加湖的面积达到55700平方公里,自然不可能看到,遑论产生近大远小的视觉误差。因此文化科幻的发展,还需要精通科技的优秀编辑参与,才能在宏大的叙事面前,弥补细微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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