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贴里的世界》系列第九篇】

一

　　说到南欧，我们可以认为就是惹是生非的巴尔干，激情昂扬的伊比利亚，以及创造力非凡的亚平宁。

　　而意大利，这个占据了整个亚平宁半岛上的无法忽略的国度，几乎处处都有值得怀恋的过去痕迹。

　　当我们对文艺复兴久久回顾的时候，其实，再继续往前追溯，更为古老的历史也是一样辉煌灿烂的，比如罗马帝国、威尼斯共和国（图一），瞬间被维苏威火山固化了的庞贝古城（图二），都纪录了独一无二的过往。

　　不要说各种“之都”云集的魅力城市米兰，但丁的老家佛罗伦萨也是充满了浪漫与想象，而距离佛罗伦萨不远的西南部靠海的小城比萨也足以让人们怀念和留恋。

　　是的，比萨，它有一座永远不倒的斜塔（图三）。

二

　　有一个笑话说到城市与名人的关系。

　　——游客问导游：请问你们这里有名人出生吗？

　　——导游回答得很巧妙：没有，只有婴儿。

　　尽管这个幽默的回答对于“名人效应”有讽刺之深意，但是，城市本身是凝固的，而只有拥有Beautiful Mind、奇思妙想、激情岁月的思想者或者人中龙凤，一个城市才算真正拥有了活力。杭州没有苏小小、岳飞，乃至传说里的许仙白素贞（图四）、梁山伯祝英台，即便西湖再美，也不能称其为杭州。

　　就如没有了亚历山大，马其顿即便复国好像也没有意义一样。

　　比萨如果没有伽利略，可想而知会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天不降牛顿，万古如长夜”。而伽利略就是牛顿出现之前最闪亮的科学之星，也是他的成就诱导和引发了牛顿伟大的天赋，从而彻底改变了科学的版图。

　　就如李杜是中国最伟大的诗人，而陶渊明则是李杜之前最为闪耀的明星，他的诗作虽然比不上李杜的辉煌，但是也独领风骚几百年，直到更大的天才出现。

　　伽利略就是科学界的陶渊明。

三

　　和亚平宁半岛平行着的另外一座半岛（图五）上的亚里斯多德纯用思辨建立了一套完整的学术体系，但是，由于过于在意思辨而非实验，很多似是而非的结论就从臆想和推断里出现了，比如女人的牙齿比男人少，比如重的物体比轻的物体落地快。

　　亚里斯多德就严肃地写着诸如此类的结论，由于这些结论似乎和人们的观察和认知似乎吻合，大家就相信着他的厚厚的巨著。经过了欧洲中世纪的漫漫长夜，他逐渐成为科学之神、哲学之神，而不仅仅是一个学术的先行者。

　　然后，科学从否定过去的天文知识开始了逐渐现代化的过程，波兰的哥白尼开始在意大利悄悄地修改着托勒密绘制的地心说架构，而随后的布鲁诺则高调地继承了这一些成果，并最终用自己的生命在罗马的鲜花广场上捍卫了科学的尊严。

　　随后，来自比萨的伽利略则在斜塔上用一个几秒钟的实验把那个持续了1900年的错误结论送到了九霄云外。

　　其实，在这之前，他已经用归谬法将亚里斯多德的落体结论给推翻了，那推理过程之漂亮让具备基本科学思维的人叹为观止。

　　但是，再多的理论也无法和一次实验相比，而事实上，正是伽利略的出现才把实验物理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之前的物理几乎和实验没有什么关系。

　　而他所以选择比萨，也许和这里是他出生的故乡有关。出生时只有婴儿，可是，岁月把这个伟大的人物和这个城市联系的几乎成一一对应。

四

　　当然，伽利略的成就远不止此，如果没有了牛顿这样更伟大的科学家，爱因斯坦之前就是伽利略了。

　　望远镜是伽利略的发明。

　　时钟与摆之间的关系也正是伽利略在位于奇迹广场（图六）的比萨大教堂里发现的规律，吊灯因为风吹而不停地有节奏的摆动，每次摆动的时间都相等，那么：假如吊灯受到强风吹动，摆得高一些，它每次摆动的时间还一样吗？

　　有疑问就要解答，就如法国的傅科为了证明地球在自转而设计了傅科摆一样，这个摆在巴黎的先贤祠依然存在，依然在摆动。

　　伽利略之后，物理对于实验的笃信越来越强烈，甚至，爱因斯坦即便严格证明了相对论的正确性，也依然不能为物理学所一下子认可，没有后来验证的实验，爱因斯坦的伟大也是要大打折扣的。

　　好在，连引力波这样的微弱的东西也被实验证实了，我们尽可以在今天崇拜他老人家，但是，当年，即便大家崇拜，也还是持了一定的保留，诺贝尔奖也就只就光电效应颁发给了他一次，这也正是实验优于理论的一种充分体现。

　　这些都是伽利略当年的比萨斜塔实验造成的物理学中的必然选择——亚里斯多德的思辨害苦了大家的信任感，那么，矫枉有些过正也是完全应该的。

五

　　如果说庞加莱是最后一个物理和数学皆精通的学者的话，如果我们说费米是最后一个实验物理和理论物理同时精通的天才的话，那么，我们还应该说的是，伽利略是第一个实验物理和理论物理都通晓的大物理学家。

　　除此之外，他还是集数学家、哲学家，天文学家于一身的人，也可以说是第一人，在十六世纪，在中世纪的雾霾还在欧洲的上空徘徊的那个时代，这样的集于一身要困难得多，而伽利略做到了，所以即便对于教会他有所妥协，都丝毫没影响到他的光芒，直到今天依然照射世界，尤其是，照射着比萨小城的上空（图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