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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重大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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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橙子洲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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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知识分子间的交流往往是点到即止的,尤其是在高级知识分子圈子里,更是如此。
这就是智力高的益处,这边蜻蜓点水,那边已经心领神会了,根本不需要有赤裸裸的刀枪相见。
这一点和土匪习气的人相比就很不同了。《大宅门》里的王喜光和开始只是老太太的抱狗丫头后来登堂入室给七爷当正房老婆的李香秀就七爷被出狱问题的谈判就以一笔糊涂账结束,基本文盲出身的李香秀把太监出身、也算在宫里耳闻目睹见过大场面的王喜光给骗了。
这边李香秀告诉王喜光“只要七爷能出狱,一切都好说好说。”
等到真的出来之后,王喜光去讨要这个“好说”,李香秀就说了不休,扯起了闲篇,把个王喜光给急的:“好说你倒是说啊!”
“我这不说了嘛!”
这就算得罪了小人。后来日本鬼子进京,百草厅再次被当了汉奸的王喜光好一通折腾。
清平世界,西线无战事,王非非当然现在没机会当“西奸”,他充其量也只是个利欲熏心的归国教授罢了,拿人钱财与人好处肯定是知道的,所以当秋明玄打电话说学院认定他这个一度被米国不太知名大学聘为正教授的大专家是少有的危机处置领域大人物,并向校长申请聘任他为可以挑选任意名头的学科带头人的时候,王非非一下子就知道:对于自己这个因为院士申请受阻、难以近期内在国内获得突破的郁闷的人格分裂症患者,有人终于要来送药方了。
他很快就答应对方来首都,就选择在单位附近和秋明玄细谈,当秋明玄把西国军事科技大学校长热情洋溢的口信传达给王非非的时候,他偷偷观察,发现王非非经常蹙着眉头似乎舒展了些,还怀疑这一聘任规格莫非程度尚有不足。其实,他并不了解的是,王非非的眉头总是蹙着的,能稍有舒展已经是内心极端兴奋的外在表示了。
他大致说了下学校准备在中沙市给王非非提供的待遇:
别墅一套,当然是没有永久产权的,因为属于军产,但是王非非和家人可以长久居住,这属于固定资产诱惑吧。
给提供足够的助手和博士生,他特别说到:因为了解王教授在学术方面的成就很高,比如提出了并行管理方法,军事科技大学愿意把这一方法在军队和军企里面发扬光大,并且未来几年的研究也将以这个方向为重点发展和投入,这属于学术诱惑。对于有求名欲望的知识分子来说,这一条是很能击中内心最脆弱部位的。
对于个人的名分,他将学校里能给的所有名头列举了一下,问王非非倾向于哪个名头,王非非又把舒展了些的眉头蹙了下,回到:我不求虚名,就做学术带头人就可以。这属于名分诱惑,不管是通房丫头还是小妾,或者是哪个层次的小妾,总要有个说法,在皇宫里,后、妃、嫔、美人、答应可是层次分明,一点都错不得的。
说过这个名分,秋明玄内心里颤抖了一下,自己对于严军校长的判断之准确还是有点意外,不过稍微一想他就明白了:这毕竟是个兼职,弄得轰轰烈烈的也不好,王非非供职的西科院怎么看这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做法?毕竟他还没有西国最高的学术头衔,想随心所欲还有点欠火候。
但是当他要谈薪水时被王非非打断了,说:这样,我让我的研究中心助理,我的夫人过来和你具体聊聊合同和细节,我过会儿还有个会要开。我早知道你们那里在沙盘模型和作战模拟方面的积累和优势。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秋明玄一眼,接着扯开了别的事情了。
等王非非夫人过来之后,王非非接着闪人,秋明玄就和夫人谈具体的合作问题,谈着谈着才知道自己的麻烦大了。
夫人在个人税后收入和秋明玄他们将要申请这个集成平台项目的经费分配方面提出了极高的要求。首先,马上就要开始的集成平台项目两家要联合申请,军事科技大学为主,这倒没什么问题。但是,拿到项目后要有300万的经费拨付到自动控制研究所这边,这也没啥,合作分钱嘛,但是西科院自动控制研究所这边却不想在整个项目上做任何事情,合同也要泛泛地签,也就是说,300万是白拿的,不需要干具体的活,而项目的总盘子一共是1000万。
至于王非非在大学里的兼职收入,夫人直接提出了一个年薪税后65万,一直付4年的要求,这个时间刚好是项目的全部执行期,秋明玄心里算了下,知道总数是260万。如果去掉别墅的成本200万,再去掉一些王非非、夫人、助手、学生未来往返于首都和中沙市的差旅费10万,大约自己学院能拿到手的只有230万了,再去掉学校财务一定会扣掉的5%管理费,只有180万元的余地了。
我的乖乖!秋明玄大的心一下子就进入了寒冬。虽然校长给自己的要求是和成本相比只要赢一点也是赢,但是,这个差距也太大了,180万的经费干1000万的事情,这怎么安排啊?即便说大学里的老师们都是军人,科研也是命令式安排,但是也还是太过于捉襟见肘了。而当他中间去厕所时,冷静了下,才想到夫人提出的给王非非本人的薪水是税后的数字,心里的小算盘又重新扒拉了一遍,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要仔细筹划筹划,看如何在不同的项目经费间和学科建设经费间再闪展腾挪一番,才能够尽量避税,使得成本降低到可以容忍的地步了。
秋明玄在厕所里躲着,内心发急又没有办法,想着西国稍有点权力的科学家的贪婪真是太明目张胆了,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好意思,而且拿权换钱看似淡定,其实一点掩饰都没有,难怪当这类可以决定经费去向的专家是大家都趋之如骛的事情啊。
他又想到自己学院去年想着邀请一位85岁的资深院士当所谓的双聘院士,也就是给笔钱挂个名的那种,没有任何实际的合作,开始他只想给院士开每年10万的报酬,后来院士的助手提出15万的数字,他还觉得不值得,最后这事竟然黄了。
现在对面着一年税后65万的要求,自己似乎怎么也不可能有拒绝的余地,他就再度使劲抿了下嘴唇:他妈的,王非非老婆开的这个价钱可以买4.3个资深院士了。
等秋明玄再次回到中沙,到校长面前汇报结果,苦笑道:严校长,我这能属于惨胜吗?
严军笑了:只要拿下就好,别太在意,以后这样的情形这样的人还是会越来越少,我对西国科学界还是充满信心的。还有,王专家的薪水学校每年付5万,给你们减轻点负担。不管怎么说,你们的目标还是算很希望达到的,把您希望的非军事行动危机处置做起来,在国内学术界也许会独树一帜呢,这就好。
秋明玄感谢地点点头:这次真的谢谢校长,您刚就任,我都不敢来找您,怕给你添麻烦,这一找就是给您找事,你开始还说别聘在明显人格低下的人来,我觉得人格低下恰好说明我们可以有所作为,占优势,没想到完全是被动挨打了。说惨胜只是计算成本收益,其实我是输了。如果不是您宽容,我真是不好意思来见您。
严校长打手势阻止了秋明玄:也别这么说,我刚任校长,知道自己的弱点是没有太强的学术经历和背景,但是我知道你们特别想做的事情一定有充足的理由,支持没得说。对于这次聘任会有如此结果我早有预测,可能是因为太了解人性了,你也看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书吧?她笔下有个在一个叫圣-玛丽米德村居住的老太太侦探,叫马普尔小姐的,其实不是什么门里出身,但是书里写她了解人性。也所以,我只要了解各位院长的需求,了解你们博弈对象的人性,就能够尽早进入校长的角色。秋院长,以后和这位王非非打交道还是要多了解人性呀。
等到最后秋明玄如愿拿到危机处置模拟平台项目后,见到许下表示感谢,许下见他并不是太开心的样子,就说:那个人,他特意晃了两次手指,表示“非非”的意思,要价高了?秋明玄道:杂七杂八地去掉,算是还我们留了15%的余地。你说我是应该感谢呢还是应该臭骂呢?!
许下微微一笑:当然是感谢啦,本来你们应该一点都没戏的嘛。
说完,他调皮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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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18 1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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