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彬州苏仙岭《三绝碑》与全国第三次秦少游学术研讨会

霍有光

　　湖南彬州苏仙岭有一处著名的碑刻，内容是北宋书法家米芾题写的秦少游（秦观、秦淮海）《踏莎行·郴州旅舍》和苏东坡的题跋，世称“三绝碑”。

　　苏仙岭是湖南省人民政府首批公布的省级风景名胜区之一，是一处集神话传说、秀丽风光和名胜古迹于一体的风景胜地。主峰海拔526米，自古享有“天下第十八福地”、“湘南胜地”的美称。有桃花居、白麓洞、三绝碑、景星观、八字铭、沉香石、苏仙观等观赏游览处。在半山护碑亭一块约4米高的天然石壁上，雕刻有“三绝碑”。“三绝”指的是秦观的词《踏莎行·郴州旅舍》、大文学家苏轼为该词写的跋，著名书法家米芾的手书。

苏仙岭风光

苏仙岭护碑亭与三绝碑

　　秦观（1049-1100）字太虚，又字少游，别号邗沟居士，世称淮海先生。北宋高邮（今江苏）人。少从苏轼游，以诗见赏于王安石。元丰八年（1085年）进士。元祐初，因苏轼荐，任太学博士，国史馆编修。秦观一生仕途坎坷，所写诗词，高古沉重，寄托身世，感人至深。现存的所有作品中，词有三卷100多首，诗有十四卷430多首，文则达三十卷共250多篇。《踏莎行·郴州旅舍》是秦观遭贬谪时所作，他在郴州曾留下了十多首诗词。

　　为了纪念秦少游逝世八百九十周年，1990年10月21日～23日，在湖南郴州举行了全国第三次秦少游学术研讨会。与会者对秦少游的文学思想、成就展开了探讨。全国秦学会副会长、扬州师大教授、秦少游的第三十三代后裔秦子卿先生出席了会议。与会代表计80余人，宣读论文近50篇，诗词500多首。会议论文集《秦少游研究论丛》（全国第三次秦少游学术研讨会秘书处编），1991年由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发行。郴州市政协注释了秦少游策论50篇，编印了《秦淮海策论详注》，会议筹委会还精心编印了《郴州淮海帖》。

　　《郴州淮海帖》收录了秦少游画像、秦少游手迹、秦少游画竹、东坡砖砚、苏仙岭米芾手书秦少游踏莎行摩崖石刻拓片等文献，均为“首次付印”。此外，还编印了当代书法家手书的秦少游彬州诗词，“使此贴之内容臻于全面，丰富，璀璨”。这里做简要的介绍

秦少游的手迹（观顿首，昨日获款，吾甚慰……）

苏东坡赠秦少游砖砚（质坚任重明哲所共 东坡）

　　以上这两件图片由秦少游第三十三代后裔秦子卿先生提供。

　　《郴州淮海帖》收录了米芾书秦观《踏莎行·郴州旅舍》拓片，原文如下：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　　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秦少游辞，东坡居士酷爱之，云：少游已矣，虽万人何赎！

苏仙岭米芾书秦少游踏莎行摩崖拓片（《三绝碑》）

苏仙岭米芾书秦少游踏莎行摩崖拓片（《三绝碑》局部）

苏仙岭米芾书秦少游踏莎行摩崖拓片（《三绝碑》复制品）

　绍圣年间，因为宋廷“新党”与“旧党”之争，“旧党”苏轼、秦观等遭到罢黜。这首《踏莎行》是宋哲宗绍圣四年（1097）秦观寓居郴州期间所作。译文大意是：暮霭沉沉，楼台消失在浓雾中，月色朦胧，渡口也隐匿不见。望断天涯，理想中的桃花源也无处可寻。怎能忍受得了在这春寒料峭的时节，独居在孤寂的客馆，斜阳西下，听到的是杜鹃的声声哀鸣！远方的友人的音信，寄来了温暖的关心和嘱咐，却平添了我深深地别恨离愁。郴江啊，你本来是环绕着郴山奔流，为什么偏偏要流到潇湘去呢？

　　此词结尾有三层深意:一是郴江还有幸环绕故山奔流，可是自己却怀才不遇，远离故土，贬逐南方蛮荒之地。二是埋怨郴江流水太无情，不能陪伴自己这个“愁人”停留片刻。三是郴江水还可以自由北流，自已却不能自由北返。所以，这两句表面上是描写郴江流水，实际上是抒发词人贬逐中浓烈的愁情恨意。苏东坡深爱这首词结尾两句，亲笔将它题写在扇面上，并感慨说：“少游已矣，虽万人何赎！”意思是说：“秦少游算是完了，即使用一万人也赎抵不了他一人啊！”这充分表现出苏轼对秦少游其人其词的赏识。

　　《郴州淮海帖》还收录了王退斋《湘天风雨破寒初图》，以及霍松林、喻衡、邓先成、刘世善、廖白皋、李弼钢、萧长迈、秦子卿、谢凯诸先生书写的秦少游诗词。本文仅介绍中华诗词学会副会长、中国古典文学专家霍松林先生的书法作品——题郴阳道中一古寺壁二绝：

霍松林题郴阳道中一古寺壁二绝

霍松林题郴阳道中一古寺壁二绝（局部1）

霍松林题郴阳道中一古寺壁二绝（局部2）

霍松林题郴阳道中一古寺壁二绝（局部3）

　　霍松林先生“庚午七月”手书秦少游《郴阳道中一古寺壁二绝》原文如下：

　　【其一】

　　门掩荒寒僧未归，萧萧庭菊两三枝。

　　行人到此无肠断，问尔黄花知不知。

　　【其二】

　　哀歌巫女隔祠丛，饥鼠相追坏壁中。

　　北客念家浑不睡，荒山一夜雨吹风。

　　其一是说，诗人借宿的彬阳道上的这座古寺，早已破败不堪，寒风中庙门虚掩，庭院里没有僧人，只有两三枝萧瑟的菊花，此情此景使人肝肠寸断，敢问菊花知不知我（北方贬谪之客）的心情呢？

　　其二是说，诗人因为怀念家乡，整夜难以入眠，听到巫女在祠丛里悲歌，饥鼠在坏壁中追逐，荒山中的风雨让人倍觉凄惨。

　　彬州位于湖南省东南部，地处南岭山脉与罗霄山脉交错、长江水系与珠江水系分流的地带。北宋时彬州可能尚较偏僻，如今已十分兴旺发达，全市常住人口已近480万，是中国优秀旅游城市之一。彬州是中华民族农耕文化的发祥地之一，唐宋文人杜甫、韩愈、刘禹锡、秦少游等，均在此留下脍炙人口的诗文。爱好自然风光与古典诗词、书法的游客，不妨到彬州一游。

　　附录：全国第三次秦少游学术研讨会筹委会，邀请霍松林先生题写秦观寓居郴州期间所作诗词墨宝并刻石的信函（湖南省彬州地区行政公署地方志办公室90.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