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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的就是心跳1
曾泳春
黄舒骏,《马不停蹄的忧伤》。
她说:远方的世界有着一位姑娘和美好前程等着你
前一阵写《无人喝彩》,在美国的晓明留言说,他博士毕业后去工业界,还发表了5篇论文呢。他没有细说,我不清楚写论文是否也是他的业绩(指标)之一,所以就不发挥了。
说说我自己。
90年代初读硕士,我们是不要求发表论文的。我的课题属于工厂委托项目(是导师所在的教研室去接的横向课题),当时嘉兴毛纺厂有一批精纺兔羊毛织物的出口订单,话说那织物的手感就像心灵默契的爱情一样熨帖,可惜就是摸久了容易起球(好像也和爱情一样),于是工厂委托导师的教研室攻克这个技术难题。这个课题完全属于技术性的课题,但我做着做着,就对织物的起球机理产生了兴趣,于是自己去查外文文献,一边做工厂的技术攻关课题,一边做机理研究。没有任何人指导,自己学着写了一篇中文论文。论文投稿后我就忘了这事,没想到不久后就收到了一封汇款单,是某个期刊杂志社汇来的60元稿费,告诉我那篇文章发表了。这是我初次尝到做研究的甜头,当然不是那笔在当年不算少的稿费,而是一种成就感。我这一猛子扎进去,就发现可以做下去的科研没边了,幸好我很快毕业了。而其实到了毕业之际,看到那几个继续读博的同学,心里开始不舍,觉得在学校里做科研应该是一件不错的事。
到了工作岗位后,因为工厂生活与校园生活的反差太大,我着实懵了一段时间才渐渐清醒过来。清醒过来的标志是我去买了张很小的书桌,放到七、八个工人合住的宿舍里,并求人做了个小书架放在书桌上。我把从上海带去的那堆世界文学名著、张爱玲全集、从学校外文书店淘来的经典英文教材、还有几大盒TDK磁带都摆放到书架上,看着这些熟悉的精神食粮,我安心了。然后,我开始在业余时间看书听音乐,缓解三班倒以及计件工作带来压力。
我刚去工厂时,车间里实行的是计件工资制。计件工资有着非常精确的指标,每天完成几个板,拿多少钱。那是一段苦日子,那种被计件拿钱笼罩的工作氛围是狰狞的,精明的工人深谙哪些活轻松且效率高,哪些活吃力不讨好,所以他们会不动声色地去抢夺那些易于在指标中取胜的活来做,而如我这样的新工人就很惨了。虽然我的工作与一般工人没有两样,好在我有工人们所没有的精神食粮(毕竟我比初中生们多读了几年书),所以只要下了班拿起书,我就忘记了烦恼。不仅如此,日子过顺了以后,我还惦记起了工厂所不需要的指标。做研究生课题时的那些研究又渐渐回到脑子里,我忍不住了,在夜里趴在那张小书桌上,试着把其中的机理研究写成英文论文,投到学报英文版(那时还没学会向国外杂志投稿)并发表了。
这是我在工厂里做的与考核指标完全不相关的事,而且那时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回到学术界。至今想起来,我依然不明白为什么会在没有考核指标的压力下去发表论文,也许在我心里,那是完成一段科研(即使是硕士时初浅的科研)的心愿。
写这段文字,想来还是掺和了一下最近科学网关于科研评价指标的热点。在理想主义已经被视为异端的今天,人们只能通过凛冽的数字来评价、考核科研工作者,而看不到真正富有精神和理想的内心,我已经无话可说。虽说科研也是一种职业,但科学工作与追求利润的其它工作相比,从从业者到从业目标都有很大的不同,如果看不到这些不同,而依然用计件工资的形式来考核评价科研工作者甚至科学家,在我看来与工厂主没什么两样。
你们不相信理想主义,可我是相信的。理想就是让人心跳的东西,玩的就是心跳。
当年那些经典英文教材,陪伴了我很多年,现在翻阅依然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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