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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仰
曾泳春
《暗算》拍成了两部电影,《风声》和《听风者》,都是周迅主演的,因而也决定了影片的格调——以娇柔女人为信仰献身为主题。前些天又看了一部新片《王牌》,也是以此为主题的,女人的柔弱与严刑拷打直至最后牺牲生命形成巨大的反差,这是极大的泪点。
我不懂信仰,因为我觉得信仰的力量已经超出了科学可以解释的范畴。那些刑具的力量、死亡的力量,都抵不过信仰的力量,我不敢说完全不懂,但我真的困惑。电影不都是夸张的,因为我们都知道江姐,从小到大,我常常去琢磨竹签钉入指尖的疼痛,并以此作为自己在一些难过的境地里进行比照的动力——她连竹签钉入指尖的疼痛都能忍得住,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王牌》赚到了我的眼泪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学生第一次接受任务就被捕直至最后被枪决的这段故事。上海女中的学生小红刚刚被发展为地下党组织成员,她本不该去执行任务,但在一次危急时刻,组织迫不得已启用了小红。当小红接到接受任务的电话时,那种无法掩饰的激动和喜悦深深困惑了我(这里要说明,演员演得真好,那个接到任务时的表情非常到位)。我无法理解的是,作为一个衣食无忧的女孩,处于花样年华,她本该读书、谈恋爱、享受青春,是什么样的力量让她接受了一种信仰,而这个信仰让她在不久的将来承受了刑具带来的疼痛,直至献出年轻的生命。
或许年轻的激情是唯一的解释了。因为年轻,体内奔流的血液和激情让这些年轻学生把信仰当成了一件浪漫的事。感人的是,这不是盲目的追求,他们是知道接受这种信仰所要承受和付出的代价的。小红在奔去执行任务时,是清楚地知道危险的。她在飞奔的路上遇到了身为政府警察、正在工作的妈妈(也是地下党卧底,她不知道女儿已经被发展进入了地下组织),小红停下脚步,与妈妈进行了这段对话:
“妈妈,你说过你们抓到共产党,会把他们的指甲全部拔掉,是真的吗?”
“真的。”
“那很疼吧?”
“当然很疼,很多人都疼晕过去。”
“那晕过去就不疼了吧......”
小红是怕痛的,她也知道一进入那个封锁圈,就可能被捕而遭受拔指甲的酷刑,但她给自己壮胆的信念除了信仰之外,竟然是“晕过去就不疼了”。小红告别了妈妈,义无反顾地奔向她的任务。
再一次见到妈妈时,是小红被拉向囚车执行枪决的时候。这个年轻的女孩被捕后经受了严刑拷打,包括被敌人用钳子一个个地拔掉指甲,她凄厉的哭声和叫声回荡在刑讯室,但内心的信仰却没有动摇过。她因为暴露了地下党的身份被执行枪决,临刑前,身为女警的妈妈见到了女儿。小红一边被拉上囚车,一边喊着妈妈:
“妈妈,拔指甲的时候特别疼,但我没有晕过去,那一点一点的疼,我都尝过了......”
这是一个年轻的信仰者赴死前的内心世界——那是没有动摇的骄傲,是抵抗肉体的折磨而保住灵魂胜利的骄傲。
这就是信仰的力量。我总是觉得,当年轻的血液被激发,也许,这样的残酷也是浪漫的。
《王牌》和《风声》尽管有大量与酷刑有关的血腥镜头,却依然能展现信仰者的浪漫情怀,就如周迅在《风声》中最后将摩斯码缝在旗袍的针脚上传递给李冰冰的那段话一样,女人的柔美、坚韧、旗袍、内衣、摩斯码、无情、有情,汇聚到最后,是周迅(影片中的晓梦)以平静的声音叙述出的信仰:
“我身在炼狱留下这份记录,是希望家人和玉姐原谅我此刻的决定,但我坚信你们终会明白我的心情。我亲爱的人,我对你们如此无情,只因民族已到存亡之际,我辈只能奋不顾身,挽救于万一。我的肉体即将陨灭,灵魂却将与你们同在。敌人不会了解,老鬼、老枪不是个人,而是一种精神,一种信仰。”
大岛满,《风声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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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0 1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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