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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世界
曾泳春
齐秦,《外面的世界》。
在很久很久以前
你拥有我 我拥有你
在很久很久以前
你离开我去远空翱翔
很多很多年前,我们唱着《风雨兼程》开始了分离。离开小溪流水一般温柔清甜的家乡,火车把年轻的我们带到了外面的世界。然后,我们就听到了《外面的世界》。那时,我们只是自豪又强说愁地唱着“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而其实并不真正懂得这份情怀。
我们是如何从同一个起点走向不同的方向,在外面的世界中渐渐模糊了原来的模样,多年以后,在滚滚红尘中走得几乎忘记了回望,回望曾经的清清流水和青草绿树,它们还在每一个夕阳西沉的时候等待我们的归期吗?
当年分离的时候,我是想着四年后就归去的。我上了纺织大学,想着回乡在我们的国营毛纺厂当一名技术员,或者更有志向一点,当一名工程师,或者更更有志向一点,当一名车间主任。这是我当时能想得到的最高志向了,然后安稳地在熟悉的家乡一直生活下去,陪溪水长流。但我后来没有回去,抹去中间所有的细节,我围着家乡打转,却一直没有真正归去。复旦才女也没有归去,她走得更远,飘洋过海到了已经刻上更深烙印的异乡。我一直记得我们在美国重聚时,她有些无奈地说:我的出国是一条回不去的路,我以为只是来读读书,没想到就这么回不去了。复旦才女的父母兄弟都在家乡,她曾真心想回家乡,但就是归不去了。
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还有另一个同学选择了离开国门并留在纽约,他曾在离开之前顺路去上海看望过我。那时我在读研究生,记得是冬天的一个傍晚,我从学校澡堂洗澡出来,长发湿漉漉的,推开宿舍门,赫然看到他坐在我的那架小铁床上。他那时一脸的意气风发,只告诉我他要走了,却没说要去哪里。因为我们在大学的四年间并没有联系过,算不上很熟的同学,因此我也没有多问。他的时间很紧,只跟我道了个别,在我的头发未干之前他就走了,从此我再没见过他。直到很多年后,才知道他当时就去了美利坚,并一直留在那里。
当然,当年乘着火车离开家乡的同学,有很多如约在四年后回去了,并继续厮守在一起。他们是令人羡慕的,从发小走到中年,除了青春中的四年外,他们都守在一起,守在家乡的溪水旁。外面的世界在他们的心里从憧憬到回望,那是他们慵懒而满足的人生中最深的回味。
而我们这些归不去的,依然在体味。走在异乡的街上,恍惚之间,想起曾经许诺的归期,可曾惆怅?
曾听一个在美国的朋友说,他和一个发小从幼儿园一直到出国留学,整整同学了20多年。这是怎样的缘分!他们从家乡开始启程,在一大段的人生里沐浴着一样的月光——外面的月光。虽然他们终究没有归去,但至少可以在外面的世界里一起憧憬一起回忆。
也许我们并不是天生有一颗流浪的心,但却因为种种的扰动滞留在外面的世界,迟迟不归。我的后桌也是其中的一个,他去了加拿大。我已经记不清他在加拿大的哪几个城市间流转,反正对我来说,那都是外面的世界。上一次我去美国时,他从加拿大去北卡看我,并承诺说只要我到北美,都会去看我。这次我来澳洲,在我出发前,他发了个消息说:一路顺利,这次你去得太远了,没法去看你了。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无论精彩还是无奈,我们在外面的世界里沉沉浮浮,却不曾忘记最初的情谊。
我依然等待你的归期
80年代的发小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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