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2

曾泳春

 

    今天在家里修改学生的投稿文章，都是非常棘手的回复编辑的信。然后就看到一个经常在我博客徜徉的游客写的一个评论。他/她问我，如果是我写《致青春》，那么我会如何设计剧情？于是我忽然就觉察到我的心变得很软很软，我放下了发表SCI的焦虑，开始设计我们终将逝去或已经逝去的青春，带着嘴角的微笑。

    在赵薇的电影《致青春》里，最让我无法忘怀的是郑微在洗头发时听到陈孝正被公派出国、签证已经办下来了的消息时，湿着发跑去找陈孝正的那个镜头。杨子姗扮演的郑微，在这个镜头里的表演是无可挑剔的。就是那样的表情，她很急地跑到男生宿舍的水房，湿着一头长发，她看着正在水房里洗衣服的陈孝正，脸上是一丝疑虑、一丝讨好、一丝坚定。疑虑是因为刚刚听到的消息；讨好是她希望听到陈孝正亲口否认这个消息；坚定是她作为女朋友，对陈孝正的信任。可是，这些表情在陈孝正一句“怎么湿着发就来了”中，顷刻崩溃，只剩下了疑虑，以及证实的疑虑。

    陈孝正说“怎么湿着发就来了”时，郑微正带着这样复杂的心情和表情跑来看男朋友。这是我最感动的一幕，我的泪水决堤而下，也是在这一刻。我们曾经的青春，似乎就是这样湿着发渡过的。那时，我们都留着长长的头发，长发飞扬的，是我们的青春。那时，洗一次长发不容易，需要有一个温柔的密友，就如阮莞那样，帮我们洗去长发上蜂花洗发水的泡沫。刚洗完发，你就来找我了，你在女生宿舍楼下叫我的名字，于是我就湿着发跑出去了。我湿着发奔向你，像是奔向我们的青春盛宴。而我们整个的青春，似乎都是这样湿着发跑来跑去的，直到有一天，郑微湿着发跑到男生宿舍的水房，脸上带着讨好，希望陈孝正说：傻瓜，公派出国算什么，我不会放弃你的，永远不会。而这样的梦想，在陈孝正一句“怎么湿着发就来了”中破灭了。是的，他爱她，与她相爱，是理智与情感的博弈，也是他痛苦和快乐的根源。而此时，看着她湿着的头发，他要亲口承认，他的理智战胜了情感，他很痛苦，非常痛苦。为了他心中的野心和前途，他放弃了她的长发，放弃4年恋爱抚摸她的长发的所有瞬间。

    他的青春，在此时结束了。他不羁的脸像天色将晚，她洗过的发像心中火焰，短暂的狂欢以为一生绵延，漫长的告别是青春盛宴。

    我自己的青春，似乎是没什么遗憾的。我曾在很年轻很年轻的时候，期待揭开一生中最神秘的面纱，期待尘埃落定，不再有一颗惴惴不安的心。而我这颗惴惴不安的心，在19岁那年，很顺利地落定了，于是毫无创意地走到了今天。“毫无创意”是大学同学毕业10周年时送给我的称号，他们嘲笑我在爱情上毫无创意。但我在自己毫无创意的爱情里，依然体会着别人从青春一路走来的爱情感伤，并让自己的心，也深深感伤。

    经常听80后们说，他们遇上的是最差的时代，于是才有了校园自杀，等等等等。而我从来都认为，每个时代都有共性和特性，而甚至共性占据了主导地位，比如人性中的自私、嫉妒，这是任何一个时代都具有的，于是每个时代的人，承受的感情都是一样一样的。在我们的青春里，那些震撼人心的校园自杀、他杀，包括了交大博士生杀复旦女硕士生，他用一个空针管结束了女友的生命后，自己吊在了女友宿舍旁的树上；还有佛学院男生为厦大女生跳楼自杀，他为了让自己失去求生的意志，用一把小凳子猛砸自己的头，在昏晕中栽到楼下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是太过震撼的爱情，而如陈孝正与郑微这样的爱情，实在是上演得太多了。顾奕真和老大王德华（不好意思，正好与科学网的德华同学同名）是在88年的入校军训时开始恋爱的。军训结束后，顾奕真就经常出入老大的宿舍，而每次手里都拿着一本TOEFL书。她一边与老大谈着恋爱，一边做着TOEFL习题。直到有一天，她告诉老大，她已经办好了去美国的签证，是学校的外教担保。于是她走了，从此杳无音讯。老大把一张美国地图贴在墙上，日日追踪他想象中的女友的踪迹，直到很久很久之后，似乎是在毕业的时候，老大终于相信，他是确确实实地失去了顾奕真，而且今生不可能再见。

    而我自己，难道不是为了不上演这样的“湿着发就来了”的爱情，在做了无数TOEFL习题之后，放弃了那些奔赴美利坚的程序？所以，你可以相信，在我每次湿着发奔向你的时候，都是因为爱情燃烧的时候，我不会告诉你，你不是我人生中的蓝图。而且在以后长长的人生中，你永远在我的人生蓝图中。

    疯了，累了，痛了，人间喜剧；笑了，叫了，走了，青春离奇。青春终将逝去，留给我们的，是那一卷湿着的长发，长发下美丽的脸庞。拥有这美丽的脸庞，可以在每天早晨睁开眼睛就看到这个脸庞，是从青春到老去都不曾后悔的决定。在你的人生蓝图里，我永远都貌美如花。

    所以，我该如何设计《致青春》的剧情，我想，赵薇设计的剧情，就是我想设计的剧情。陈孝正一定会走，而且在事业成功后一定会回来找郑微。这样的男人想要征服整个世界，他征服了他的事业，然后就想到了他的女人。而那个曾在青春里陪他走过的女人，该回到他的身边吗？良辰美景奈何天，为谁辛苦为谁甜？这年华青涩逝去，明白了时间。

    当我湿着发奔向你，你不羁的脸走出了青春盛宴。

那时，我们迷恋的乐队是Roxette。Roxette，《Fading like a flower》。

Every time you leave the room

I feel I'm fading like a flow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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