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丘·一无所有

曾泳春

    我生在一个有幸的年代，两个几乎同时出道的教父级音乐人，罗大佑和李宗盛，一直伴随着我的成长。年轻时，作为文艺小女生，喜欢李宗盛，因了他写给女歌手们唱的歌，从张艾嘉、陈淑桦、林忆莲再到梁静茹，李宗盛写的情歌让这几个女人有了丰富的内涵，她们不再只是歌手，她们是他的挚友、红颜、爱人、女儿般的女人。几年前，在李宗盛演唱会上，张艾嘉作为嘉宾出场。李宗盛笑问：你有没有爱过我？张艾嘉说：30年的岁月，忽忽地掠过耳旁。

    但随着文艺小女生的长大，我逐渐不太去听那些女人们演绎的李宗盛的歌。我不知道如我这般在李宗盛的情歌中长大的女人，是否都和我一样？我逐渐偏爱李宗盛自己演绎歌曲，直至纵贯线的出现，李宗盛开始唱写给自己的歌，我才真正领略这个老透了的男人的魅力。

    而这首《山丘》，肯定是李宗盛最好的一首歌，写出了我们在道天凉好个秋时，却还止不住落泪的心境。“也许我们从未成熟，还没能晓得就快要老了”。有多少人能站在秋天的路口，笑曰自己已经完全成熟，从此清风入怀，不再有挂念？李宗盛说他做不到，再往前回首，甚至怀疑自己从未成熟。其实，这也是我对自己的困惑。我从来不曾觉得，已经成熟了，可是我清清楚楚，一直在老去。难道那些积淀在我身上的阅历、情感、感悟，不曾化作成熟的智慧？

    在《我是歌手》所有歌手的演绎中，我最喜欢决赛时彭佳慧、顺子演唱的《一无所有/酒干倘卖无》。酒干倘卖无这样的歌，我不知还有多少人听了会流泪，是不是只有我们这些老去却还没有成熟的人，能被这样的歌挖出心底那些深藏已久的亲情与感恩而泪流满面？而两个女人唱一无所有，这样的演绎是有冲击力的。一直以来，一无所有唱的是男人的心境，男人在这个世界打拼，有着更重的责任，因而我们也纵容了他们在中年时，喋喋不休地诉说时不我予的哀愁和一无所有的矫情，即使他们已经拥有很多。可是有人能宽容女人对自己一无所有的矫情吗？

    我曾经问个不休，我何时跟你走，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

    我要给你我的追求，还有我的自由，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

    男人们如李宗盛，感叹在越过了无数山丘之后，发现无人等候，“喋喋不休，再也唤不回温柔，为何记不得上一次是谁给的拥抱，在什么时候”。其实，我猜测，男人并不想要谁等候，他们可以矫情，但有着骄傲的内心，那些温柔，还有那些盼望得到的温柔，已经化作山顶的云，化作唇边沧桑的微笑，化作对自己曾经遇到的温柔的感谢。

    而我总希望你记得，记得我的一无所有。

山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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