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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伤是一种奢侈精选

已有 10363 次阅读 2012-8-26 15:33 |系统分类:生活其它| 忧伤, 森林, 阿尔卑斯山

忧伤是一种奢侈

曾泳春

这个夏天开始的时候，我去了欧洲。从黑森林中的巴赫是小溪，走到阿尔卑斯山中圣加伦的山顶；从迷人的海德堡，走到阿尔卑斯雪山下的田园牧歌；在卢塞恩湖和苏黎世湖边领略了纤尘不染的湖水，心一直凉透，直到徜徉在苏黎世班霍夫大街，才重新感受这个世界上最贵的城市的奢华。无论是在悄无声息的安静的德国山村，还是在奢华的苏黎世，我都被这厚重的人文和澄碧的自然景观深深震撼，我的心，在忧伤与欢喜之间切换。我不知为什么要忧伤，可是在这样无与伦比的景致中，我放肆地任凭心忧伤着。

忧伤是一种奢侈，而在圣加伦的山顶，在阿尔卑斯山下看得见雪山的小镇忧伤，是今生今世难得的奢侈，一如我在北卡的忧伤。没有人来打扰我的忧伤。我在阿尔卑斯山间清晨的原野上独行，我在雾中独行，感受一种奢侈的苍茫。在开满了鲜花的山坡上，我回头看到了来时的路，昨夜到达时曾灯火阑珊的路口，一片朦胧沉寂。我以为我会在这里遇见你，我专门从遥远嘈杂的上海来到这里，就是想遇见你。可是你的气息，无声无息地蛰伏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不肯与我相遇。我只好用我的相机，拍下忧伤外的我——雾中的原野，太阳初升的原野，开满鲜花的原野，有牛和猫嬉戏的原野，一幢幢房子散落的原野，我忧伤的原野。

在夜晚圣加伦山顶的旅馆里，我删去了2011全部的博文，删去了我的那些找不回来的青春年少，我的暧昧千年，还有我关于北卡的终极回忆。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删去博文，那曾经飞跃于心灵和黑键上的文字，在指端的操纵下，顷刻荡然无存。同时荡然无存的，是一些心情。于是我有了一些忧伤。我从房间的天窗看着远处的阿尔卑斯山，心里竟有些悲壮，耳边响起一个久远的旋律，20年来遍寻不到的旋律。因为没有人来打扰我的忧伤，所以泪水从仰望天窗的眼里悄然流下。我很享受，享受泪水的喧哗，享受它们顺着脸颊静静流下的欢畅——泪水只是某种流体，它遵循流体力学的基本原理，而我总是企图用情感来控制泪水，控制流体力学。在感情与科学的抗衡中，相信总有一天，我的科学会一败涂地，臣服于我的感情。我安然地等待，等待我的科学的一败涂地。

从阿尔卑斯雪山下来，我意外地邂逅了田园牧歌。那天清晨在旅馆的餐厅吃早饭，透过落地窗，我看到清晨的阳光照在一棵高大的树上，树叶瞬间变得透明，我被那种透明的绿色惊呆了，周围一片安静，长毛牛在牧场上安详地进行早间散步，牧场的草肥厚丰美。远处是一片一片的森林，绿得毫无心肝。我突然就流泪了，我在这个看得见雪山的旅馆餐厅里，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流泪。我不想在这里遇见你，我却想你带我到这里，我们的田园牧歌。

夜晚，雪山脚下的小镇，空灵澄碧。所有的浮华，到了这里都飘散于风中，一如空气中飘来的一阵阵牛粪的味道，这是田园牧歌的味道。我在旅馆房间的阳台上，正对着雪山，四周是密密匝匝的森林，脚下是丰美的牧场，Thun湖绝美地在森林边展开。我知道我很安稳，安稳地坐在世界上最昂贵的田园牧歌中。我抬头，看见满天的星星，离我如此近，它们在夜空中，明亮却毫不炫目。而我在这样的夜空下，独自面对雪山，喝着Interlake啤酒。我心无旁骛地喝着Interlake啤酒，心里是满满的忧伤，我不知这样的忧伤从何而来，又会往何处去。也许，美到了极致，就是忧伤。我的耳边，再次响起了那个久远的旋律，在这样的景致里，我孤独地享受这份旋律的忧伤和冷漠，并孤独地流泪。流泪是一种奢侈。

我知道我不会在这里遇见你，我也不想在这里遇见你，但我希望，有一天，你会带我到这里。我在阿尔卑斯山中，忧伤地想念你。

忧伤是一种奢侈。

这是我遍寻20年的旋律，蔡淳，《再唱一次》

是否愿意再为我唱一次那曾经属于我俩的歌
那曾经飞跃于心灵和黑白键上的恋歌
我不想拥有你的温柔当爱情逝去的时候
只是挥不去在我的岁月里写下的忧愁
往日的旋律依旧唱歌的人儿却不再有
只有孤独地享受这份旋律的冷漠